第45章 （加更）暴君的过去

连星渺选择【是】。

【记忆胶囊加载中...感官同步率100%】

下一秒，她的眼前就变成了无法操控的第一视角。

最先看见的是放在课桌上的双手，左手握笔，从手的骨骼判断年龄不大。

看来这是少年时代的段锦行。

而她现在就像一个附身在他身上的鬼魂，可以透过第一视角看见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忽然，脑袋上一凉。

连星渺闻到一股馊掉的咸臭味，然后感到一种质地粘稠的液体从头顶流下来，弄脏了衣服。

随着段锦行抬头的视角，连星渺看见周围出现了三个穿着制服的少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倒空的奶盒。

三人的脸被一团黑色挡住，只能看见身形和发型，除此之外，就是那一团黑色的脸型上，露出的狞笑。

他们一边扇段锦行的脸，一边说——

“喂，要饭的，这么努力学习装给谁看？”

“成绩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为我们当牛做马？”

“如果你跪着求我，我们可以带你玩。不过别妄想和我们站在一起，因为野种就是野种。”

或许是因为感官和视角都太真实，让连星渺有些代入，她期待段锦行可以反击回去。

可段锦行没有。

他就只是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什么都没做。

之后三人不管怎么拽他的头发，把踹他倒，段锦行都一声不吭。

三人觉得无聊，嬉笑着离开。

段锦行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在全班所有人的旁观下，自己扶起课桌，自己拾起散落的纸笔。

连星渺受不了，她想对周围人大喊：

“你们死了吗？看不见同学被欺负吗？为什么不帮忙？”

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所有人都毫无反应。

她意识到，这是一段只能观看不能参与的回忆。

记忆胶囊就是段锦行的过去，而她不得不和那些冷眼旁观的同学一样，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之后她跟随段锦行的视角，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饭，一个人走在成群结队的人流中，一个人完成七个人的小组课题，一个人在操场上投篮....

连星渺对此并不陌生，甚至相当适应。

因为她的学生时代几乎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现在让她换一个视角来看，既有些同情段锦行，又有些同情过去的自己。

放学后，段锦行乘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来到一处棚户区。

连星渺闻到空气中都是臭水沟的味道，眼前的建筑甚至不能称之为楼房，残旧的随时要倒塌一样，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电线。

她跟随段锦行的视角走入一个黑漆漆的窄巷，左边的楼房和右边的楼房几乎只有成年人一臂长的距离，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的人在脱衣服，压抑至极。

连星渺感到奇怪。

这时候的段锦行难道还没被接回皇室吗？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段锦行回到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熟练的烧水、煮面、收起晾在屋里的衣服，然后开始写作业。

他在家里和在学校里一样安静。

接着，有人敲响了门。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连星渺听见了段锦行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昨天不是已经抽过血了吗？”

男人说：

“老伯爵病况有变，以防万一，你还是得在身边。”

段锦行沉默的回去把所有作业装进书包，然后跟着男人走了。

连星渺用段锦行的眼看见了皇宫。

如果不是刚刚见过棚户区的脏乱与破败，她很难相信在同一个城市里，竟然真的存在奢靡与贫穷两种极端。

段锦行在进入宫殿前就被拦下了。

连星渺看见他在七八个人面前熟练地脱掉了衣服，脱到只剩下内裤。

然后有人消毒他的衣物，有人对他的口腔和头发进行检查，确定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匿武器或刺杀的工具后，才准许他穿上衣服。

而就在段锦行穿衣服的时候，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走来，看见段锦行后顿时皱眉，说了声：

“晦气。”

连星渺听见有人叫他伯爵，这才知道男人就是老伯爵的儿子。

那他怀里抱的就是小时候的沈誉。

父子两人在所有人的鞠躬下直接进入宫殿。

而段锦行必须接受搜身、消毒等检查才能放行，并且每一步都被人监视。

连星渺感受到了侮辱。

可段锦行依旧一言不发，看上去毫无情绪，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时，连星渺透过玻璃的反射，看见了他那深沉的黑眸顺从又麻木。

老伯爵躺在一个设备专业的房间里，伯爵抱着沈誉站在他的床边，表演担忧。

段锦行则被带到与老伯爵相邻的床上，医生已经举着针准备好了。

连星渺看见床边的仪器和容量很大的器皿，有些恐慌。

段锦行也有些情绪波动，他说：

“我昨天已经抽了400ml，今天抽不了那么多。”

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等待他老实的躺上那张床。

连星渺试图阻止，但她做不了任何。

她跟随段锦行的视角转变，看见了天花板。

然后就是比一根手指还要长的细针刺入血管。

很快，血袋开始充盈，鲜红的血液不断往里输送，又经过仪器的过滤和加工，源源不断的输送进老伯爵的体内。

连星渺感到浑身发冷，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断叫着段锦行的名字。

她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她现在的感官与段锦行相连，这些都是他的记忆。

可她无法不害怕。

有人不经过他的同意，榨取他体内的血液，并丝毫不给他尊重和善待。

之后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围在老伯爵身边，段锦行像一只老鼠，无人理会。

连星渺透过墙上的镜子，看见段锦行的手脚被绑在床上，脸色惨白，上下牙关一直在打颤。

他的左手一直紧紧攥着什么，口中无意识的喃喃：

“妈妈....妈妈....”

连星渺感到胸腔积压了喷薄欲出的愤怒和怨恨。

输血结束后，医生给段锦行拔了针，并给他开了补铁的药剂，嘱咐他每天坚持喝，不然会因贫血有性命危险。

当段锦行拿着药剂下床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面前出现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

段锦行抬头往上看，是伯爵冰冷又厌烦的双眼。

“不是都说穷人很结实吗，为什么你这么没用？输几次血就卖惨。”

连星渺这一刻简直想上去刀了这个人。

下一秒她听见段锦行开口哀求：

“父亲，让我见妈妈一面，当初说好的——”

伯爵不耐烦打断：

“会让你见的，你妈妈现在过的可比你好，毕竟她做梦都想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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