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道夫议 态度转变
姚府的喧嚣，直到黎明时分才渐渐平息。
清晨的阳光，穿过庭院中烧焦的断壁残垣，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姚睿一夜未眠。
他没有去休息，而是在帮助家族护卫处理善后，同时不断地熟悉着自己体内那股新生的、属于凝气五重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灵力运转也愈发圆融如意。尤其是那次惊心动魄的空间跳跃，虽然让他神魂剧痛，却也像是在他的灵魂深处，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他指挥着几名仆役清理一块被煞气腐蚀的假山时，一名护卫快步来报。
“少主，清道夫的段主管和叶主管来了，说有要事与您和家主商议。”
姚睿眉梢微微一挑。
段波？他来做什么？
带着一丝疑惑，姚睿来到了主厅。
父亲姚震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段波与叶晴，正端坐于客座之上。
与昨夜的剑拔弩张不同，今日的段波，显得异常沉默。他那张铁血冷硬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他身上那股时刻紧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气息，却收敛了许多。
他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目光偶尔扫过厅中的陈设，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叶晴则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姚家主，姚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昨夜一战的战报。”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段波，继续说道：“昨夜之事，太过重大。玄水护法亲临，阴煞教精锐尽出，这已经超出了常宁城分部的应对范畴，必须立刻向总部详细汇报。”
姚震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战报的撰写，我和段主管之间，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叶晴的措辞很谨慎，“尤其是在关于……那位神秘前辈，以及姚睿你在战斗中作用的描述上。”
姚睿的心中，了然。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战报怎么写，直接决定了清道夫总部对姚家、对他本人的态度。
是定性为“与不明邪祟有关的危险分子”，还是“抵御阴煞教的重要盟友”，只在段波的一念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
段波终于放下了茶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看姚震，而是第一次，真正平等地、正视着姚睿。
“昨夜一战，我清道夫的战报，会客观陈述。”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平淡。
“战报会写明，阴煞教护法玄水，率众强攻姚府，意图染指姚家禁地。姚家上下，奋力抵抗，为常宁城守住了第一道防线。”
“战报会写明，姚家少主姚睿，在关键时刻，凭借超凡的感知与分析能力，连续破掉阴煞教的辅助煞阵，为战局的扭转，立下首功。”
“战报还会写明，金家金鑫玥，临阵突破，剑气威力大涨，与姚睿配合，成功逼退玄水护法的部分攻击，为最终的胜利，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段波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他竟然……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了姚家和金家！
叶晴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欣喜。她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费尽唇舌，才能说服段波不将矛头对准姚家。
姚睿也有些意外。他静静地看着段波，想从他那张扑克脸上，看出他真实的想法。
“至于最后出手的那位前辈……”
段波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忌惮的复杂情绪。
“战报只会写，有疑似上古守护者一脉的隐世高人出手，重创玄水，击退强敌。其身份不明，立场……暂定为友。”
这个说法，既解释了战局的逆转，又将姚家与这位“隐世高人”的关系，做了一个巧妙的切割，避免了总部过多的猜忌。
“段主管……”姚震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多谢。”
段波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姚家主不必谢我。”他站起身，走到了姚睿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
一股淡淡的铁血煞气，混合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扑面而来。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私情，而是基于现实的考量。”
段波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姚睿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昨夜，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无论是那次匪夷所思的‘瞬移’，还是你指挥金鑫玥破敌的精准判断，都证明了你拥有的价值。”
“在阴煞教威胁日益严峻的今天，常宁城需要你的力量，清道夫，也需要你这样的力量。”
他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从之前的“潜在威胁”，变成了现在的“重要战力”。
这是一个务实到极点的军人，做出的最理性的选择。
姚睿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守护常宁城，守护我的家，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很好。”段波点了点头，似乎对姚睿的回答很满意。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着什么，然后，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缓缓说道：
“姚睿，我承认，我之前小看了你，也小看了姚家。”
“这份战报，可以暂时打消总部对你们的疑虑，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压不住的。”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姚睿的眉心。
“比如，那件能让你施展出‘空间之力’的……异宝。”
姚睿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这才是段波真正想说的话。
“总部的那些大人物，对这种传说中的东西，远比对阴煞教本身，更感兴趣。”
“我的报告，能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但这份关注，只会迟到，绝不会缺席。”
“你好自为之。也……早做准备。”
说完这句话，段波不再停留，对着姚震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他用他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善意，也传递了他的警告。
叶晴对着姚睿和姚震歉意地笑了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主厅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姚震看着段波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良久，才吐出一口气：“看来，我们这位段主管，也并非一个不通情理的莽夫。”
“他只是更相信实力。”姚睿轻声说道。
姚震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实力，才是让所有人平等对话的唯一基础。”
姚睿没有再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紧。
段波的态度转变，以及他最后的警告，让姚睿前所未有地、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冰冷的现实——
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善意与恶意，很多时候，都取决于你所展现出的价值。
当你弱小而怀璧其罪时，所有人都是敌人。
当你强大到足以成为棋手时，敌人才有可能，变成朋友。
清道夫总部的压力，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利剑落下之前，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亲手握住那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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