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金表

二嫂张秀芬和面力道十足，面粉扑得案板白茫茫一片。

南知意拿起擀面杖，帮忙擀皮。

四嫂王娟挨着她包饺子，"五弟妹，京城现在流行什么发型？我瞧画报上姑娘们都烫大波浪呢。"

"我们大院还好，外面倒是见过烫头的。"南知意笑着回答。

王娟凑近些："我们总后大院刘部长家的闺女，烫了个大波浪，别提多洋气了！过完年，我也去烫一个。"

说着，她瞥了眼南知意的手表，"还是你这金表好看，上海买的？"

"嗯，托人捎来的。"南知意含糊应着。

张秀芬插话："不光金表，五弟妹这羊毛开衫也时兴呢，建安百货大楼都买不着。还是老五有本事啊..."

李秀琴手里捏了个胖饺子，转移话题，"知意穿红色好看呢，精神得很。"

三姐往饺子馅里添勺香油："是啊，跟老五般配着呢，小满也惹人喜欢得很。"

顾骁抱着小满过来，孩子伸手要抓面粉，被爸爸举高了逗得咯咯笑。

南知意抬头时，正撞上顾骁含笑的眼，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慢点擀，手酸。

她轻轻点了点头。

等皮擀得差不多，饺子也摆满两个竹帘。

南知意特意擀了十几个略小些饺子皮，只有寻常三分之一大，单独调了份少盐的肉馅。

三姐看她低头仔细捏着袖珍饺子："哟，给小满开小灶呢？"

"孩子不能吃太咸的。"南知意说着，又捏了一排麦穗状的花边饺——那是给顾骁准备的。

王娟用沾着面粉的手点点她："这些是给老五的吧？手真巧。"

南知意大大方方点头。

李秀琴正在调蒜泥，闻言笑道："五弟妹心真细，知道疼人。我们包这么多年饺子，从没想过给自家男人单独包花样。"

张秀芬在另一边剁姜末，案板剁得砰砰响："要我说啊，面一样、馅儿也一样，吃进肚里谁还分得出形状？连饺子都要搞特殊...."

话音未落就被三姐塞了瓣橘子："二嫂尝尝，南边来的蜜橘。"

南知意低头笑笑，继续包她的麦穗饺。

一下午她都守在厨房，帮着打下手。

吴妈蒸年糕时，她悄悄学了怎么嵌枣子；

炸带鱼时，又记下了要先用姜片擦锅才不溅油。

年夜饭摆满两张桌子。

红烧肘子油亮亮地颤动着，糖醋鱼翘着尾巴，中央还摆着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煮饺子时，南知意特意去厨房端了那碗麦穗饺放到顾骁面前，又去端小满的水饺，被吴妈接过去："我喂小满，你快坐着吃。"

顾骁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回到饭桌前，看到自己碗里的饺子，嘴角就弯起来。

他在桌下握了握南知意的手，被她反手挠了下手心。

饭后男人们招呼孩子们去院里放炮。

顾彦抱着小满冲在最前头，南知意追着喊："捂好耳朵！别吓着他！"

顾骁应道："别担心，有我看着。"

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南知意和女眷们一起收拾碗筷，打扫厨房。

等终于收拾完，她便出去找顾骁。

刚出门，一迎面被顾骁用军大衣裹住，"也不穿外套？"

她仰头笑："忘了。"

那边顾彦也用大衣裹着小满，孩子兴奋地嗷呜直叫，烟花在夜空绽开，他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圆溜溜。

南知意侧过头说，“烟花好美。”

顾骁亲亲她的额头，“跟你一起看的时候，才觉得美。”没有她，再美的烟花，他都不会看一眼。

她在大衣里，偷偷捏上他腰上的肉，“你就花言巧语哄我。”

“那我哄你，开心吗？”顾骁觉得那只冷冰冰的小手，拧在他的心头上，痒痒的。

“开心！”她毫不犹豫点头。

“今晚，再让小满陪顾彦睡....”

南知意：“......”

她拧得更用力了些。

夜更深，烟花渐渐停了。

一行人都进屋守岁。

电视机里放着戏曲和歌舞节目，欢快又热闹，孩子们挤到电视机前，看得目不转睛。

顾司令和几个哥哥坐在沙发上聊些时局军队之类的话题。

顾骁跟父亲和哥哥们打了个招呼，抱着小满进了楼上卧室。

小满那股兴奋劲已经散了，困得直揉眼，南知意去泡了奶粉过来，顾骁抱着孩子给他哄睡着。

家里的婴儿床之前带去了京城，现在卧室只有一张大床。

等小满睡熟，顾骁给他换好尿布，就抱着他径直进了顾彦房间。

南知意在他身后说，“顾骁，你干嘛！”

顾骁一脸无辜，“我们的床太小，会挤到他的...”

南知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把小满放到顾彦床上，外头用被子围住。

见她还想开口，他抱着她的腰，一下子将她抱出房间，轻轻关上门，“走，下楼去，爸等下要发压岁钱了。”

他们两人下楼没一会，长案桌上的座钟就响起十二点的咚咚声。

小李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是满满的红纸包。

顾司令递给南知意两个红包："你们带着小满好好过。"

红包发到顾彦时，老爷子瞪眼："明年带个对象回来！"

顾彦嬉皮笑脸地应了。

随后大人们互相给孩子红包，南知意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孩子们，也替小满收了几个。

孩子们兴奋得很，一会比较着红包厚度，一会比着谁的红票子新，顾勇和双胞胎姐妹小心地把那些红包塞进口袋，顾强偷偷拆开几个数钱，被二嫂用力拍了下手背。

发完红包，顾司令挥手："都歇着吧。"

众人便陆续散去。

顾彦第一个打着哈欠离开，他回到房间一开灯，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大侄子，一句骂声就卡在喉咙里。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找到顾骁和南知意，“哥！你把小满弄走，我不跟他睡！”

顾骁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立马脖子一缩，感觉到一股血脉上的压制。

最终，他灰溜溜地哼唧，“哥，最后一次啊。”

南知意看得好笑，说，“我去给他抱回来吧？”

顾彦一喜，正要说话，被顾骁一把推了出去，“回去睡觉。”

随后，啪得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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