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心事
喜宴正式开始，菜肴格外丰盛，鸡鸭鱼肉俱全，还有几样时令鲜蔬和精致的点心，可见秦家为了这场婚事是用了心的。
南知意给张悦然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悦悦，尝尝这个？味道应该不错。”
张悦然回过神，对着姐姐笑了笑。
她心里乱糟糟的，那一腔连自己都理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她不知从何说起，也觉得难以向最亲近的姐姐开口。
她依言将虾仁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却尝不出什么鲜味。
整顿饭她都吃得心不在焉，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清冷的身影，又迅速收回。
南知意仔细看了看妹妹的神情，见她虽有些恍惚，情绪还算稳定，便也不再追问。她素来尊重他人的心事，一味追问并非她的作风。
一顿热热闹闹的喜宴吃完，主家送客，宾主尽欢。
秦奋特意拉着顾骁走到一旁，“老顾，可以啊，又升了？前途无量！”
顾骁神色不变，拍了拍他的手臂，无奈一笑，“你消息够灵通的，我自己这边还没接到正式通知呢，你倒先知道了。”
秦奋哈哈一笑，又捧了几句：“你这能力资历摆在这儿，那是早晚的事！”
另一边，李晓萱也亲热地拉着南知意的手寒暄，又弯腰逗弄着小满。
“嫂子，小满真是越长越俊了，玉雪可爱，看着就让人喜欢。以后周末有空，咱们约着一起打打麻将，或者去公园划船也行啊，常来常往。”
南知意自然含笑应下：“好啊，到时候常联系。”
张悦然一直安静地站在姐姐身侧，脸上挂着浅笑。
当李晓萱与她说话时，她便点点头，应答两句，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周行之的身影。
直到看见他也向秦奋夫妇这边走来准备告辞。
当他走近时，张悦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再看他一眼，生怕自己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会显得唐突。
周行之走到近前，对秦奋和李晓萱微微颔首，声音清越而疏淡：“秦部长，李同志，恭喜，先走一步。”
秦奋也习惯他这般做派，笑道：“你忙你的，下次再聚。”
周行之又对顾骁和南知意点点头，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涌动的人潮中。
张悦然心里空落落的，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想。
等与主家寒暄完毕，顾骁带着妻儿和妹妹坐上车。
他问南知意：“先去哪里逛？”
南知意便转头问后座的张悦然：“悦悦，你想去哪儿…”
张悦然已经收拾好情绪，尽量让声音自然平静，还挤出一丝笑。
“姐，不了，我想直接回学校了。陈教授又布置了新任务，挺急的，我得回去抓抓紧。”
南知意一听是学业上的事，自然不好再挽留，便对顾骁道：“那先送悦悦回学校吧。”
顾骁打了方向盘，车子向京大驶去。
后排的小满察觉到小姨情绪不高，趴在张悦然怀里，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捧住她的脸，“小姨，你不高兴了？”
被他这样小手一捧，张悦然就把小满搂在怀里，在他脸蛋上左亲右亲，语气轻快起来：“小姨没有不高兴呀，一见到我们小满，小姨就高兴得很...”
小满被她亲得痒痒，在她怀里扭来扭去。
两人玩闹一会儿，还没等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小满就在张悦然怀里睡着了。
到了京大，南知意从副驾驶坐到后座来，从张悦然怀里接过熟睡的小满。
张悦然不舍地捏捏小满温热的小手，对南知意道：“姐，我先回学校了。等我拿了奖学金，给你和小满买些好东西。”
南知意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行，就等着我们悦悦。”
张悦然又跟顾骁打了招呼，才推开另一边的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
南知意若有所思，“总感觉悦悦今天有点不对劲，像是藏着心事？”
顾骁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手下熟练地挂挡起步。
“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难道就没点自己的心事？”
南知意作沉思状，随即笑意盈盈，跟他对视。
“嗯…我像悦悦这么大的时候，正想着要怎么嫁给五哥呢。”
她毫不吝啬地给他喂了一口甜滋滋的糖：“可能…整天都在想五哥吧。”
这话果然搔到顾骁的痒处，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轻笑道：“真的？”
南知意一本正经地反驳，“我说得可是大实话。”
顾骁心头燥热，脚下油门微微加重，目视前方：“回家再说。”
“好，先回家。”南知意调整了一下坐姿，抱好儿子，“正好下午也安静，可以写写稿子。”
顾骁：......
他可不让媳妇埋头去工作。
——
自那日婚宴后，张悦然果然一头扎进学业里，忙得没了声响。
转眼到了小满三周岁生日前一天，她依旧抽不出空，趁着中午休息的间隙，匆匆跑到图书馆，找到南知意。
“姐。”
张悦然额上还带着细汗，气息微喘，将手里的小盒子塞到南知意手里，压低声音。
“我们实验室接了个新项目，陈教授要求紧，这几天都得跟着师兄师姐加班做测试。这是给小满的生日礼物，我明天实在过不去了啊。”
南知意接过礼物，看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知道啦，学业重要。下次就不用想着准备礼物了，你的心意，姐姐还不懂吗？”
图书馆里安静，两人说话都轻声细语。
南知意又细细叮嘱她几句按时吃饭、注意休息、野外测试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张悦然一一应下，没多做停留，便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下午放学回到家，南知意先招呼小满，“儿子，小姨给你送了礼物。”
小满接过来盒子，先说了句，“谢谢小姨。”又问，“妈妈，现在能打开吗？”
南知意自然同意。
母子俩合力打开，竟是一套组装玩具，倒也新鲜有趣。
小满自己坐在地毯上，慢慢研究起来，南知意拿了本书坐在他旁边看着。
晚上，顾骁部队里还有事要处理，回来得晚些。
南知意先哄小满睡觉，她侧躺着，轻轻拍着儿子的小屁股，看着他乖巧恬静的睡颜，心里软成一片。
她不禁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小家伙竟然就满三岁了。
她还清晰地记得他刚出生时，那样小小软软的一团，哭声像小猫，握着她手指的力气却很大。
怎么一眨眼，他就会跑会跳，会清晰地表达喜好，会搂着她的脖子撒娇了呢？
想到他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拥有自己的天地，不再如此刻这般全然依赖她，南知意心中惆怅。
正怔忡间，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顾骁走了进来。
他刚脱下军装外套，就见南知意从床上起身，赤着脚几步奔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顾骁托住她的大腿，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像抱孩子一样牢牢嵌在怀里。
“我也想你。”
南知意闷闷地嘴硬：“谁想你了……我是想着，小满三周岁了，他长得那样快，总有一天要离开家……”
顾骁抱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臂牢牢环着她。
“小满会长大，会有他自己的路。但是知意，”
他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这朴素的承诺，让南知意安心。
“顾骁，我也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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