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猫儿今日似乎格外焦躁

李明德还能强撑，但李家女眷可撑不住，李老夫人和李夫人都卧床不起。

“世子前来，所为何事？”李明德对李斯谈不上恨，但绝对不喜，李斯那些下做事他早就知道，本来不在意，可姜玥如这个该死的，若非她推波助澜，太后和皇后怎么能失和？

他下朝本想着去宫里，可府里被玄甲军围困，就连他在衙上都被捉回来了，刚接了皇后的密信，太后被废，皇后之位也怕不保，让他寻找太子外室所出子女，去哪里找？

李斯笑了，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叔父，我来是吊唁啊，宫里的事不是秘密，你也不用强撑着，身为李家一脉相承的自己人，我是帮叔父解困的。”

李明德审视着李斯，解困是假，要让他们为李明翰所用是真啊。

“李家困局，解不了。”李明德说。

李斯压低声音：“如果，我手里有两个孩子，你觉得能不能保住皇后的凤位？”

“你！”李明德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有些惊恐的看着李斯，难道自己小瞧了他不成？

李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当然了，太后是留不得了，我觉得留着也没什么用，皇上的性子嘛，别说孝道了，人命都左右不了，你说呢？叔父。”

李明德沉吟良久：“没想过用皇室血脉做筹码？”

“需要什么筹码？”李斯笑了：“留下就是后患，叔父，太后一脉不堪大用，还不如让他们为李家最后牺牲一次呢。”

李明德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李斯那张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脸。他当然明白李斯口中的“最后牺牲”意味着用太后的死，来保全皇后，乃至保全李家！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错了！竟以为李斯只是个好色之徒，没什么本事，如今看来李斯在没到京城之前，李明翰已经有了充足的安排，所以盘踞京城的李家只会沦落成李明翰野心勃勃的垫脚石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镇南王的意思？”李明德声音干涩，死死地盯着李斯。

李斯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冷酷：“叔父是聪明人，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南李家还是愿意和京城李家共同协作的。”

顿了一下，李斯继续说：“何必明知故问？皇上为何突然发难？仅仅是因为昨晚的事吗？我看不然，三十二道的大祭司死在了太后宫里，皇上眼里李家可不分江南和京城，若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能合作，江南山高路远，京城的李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叔父，你说呢？”

李明德无话可说，事实就是如此。

李斯看着李明德的脸色，继续道：“如今她已被废，打入冷宫，与死人何异？与其让她在冷宫里苟延残喘，说不定哪天熬不住刑或者为了自保吐出更多对李家不利的事，不如让她死得恰到好处。比如，忧惧过度，暴毙而亡。如此一来，皇上或许会看在太后新丧的份上，对李家、对皇后娘娘，稍作缓和。而我们，也能借此向皇上表明一个态度——李家，懂得取舍，愿意断尾求生。”

李明德只觉得浑身发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不得不承认，李斯说得有道理。太后活着，确实已经弊大于利。

“那是你姑母！”李明德定下心来，既然要合作，那就要争取最大的利益，总不能自己的至亲白白死去。

李斯嗤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姑母？在她心里，李家的利益何时真正摆在第一位过？她若真为李家着想，就不会屡屡与皇后娘娘争权，导致后宫不宁，让皇上抓住了把柄！叔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保全一个注定要死的太后，还是保全整个李家、保住皇后娘娘的凤位，这个选择，不难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飘荡的白幡，语气变得幽深：“用太后的命，换皇后的安稳，把两个孩子交给皇后，皇后若是不糊涂，必定会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李明德沉默了。

他知道，李斯今天来，不是商量，而是逼他做出选择。自己若不同意，李斯很可能转头就会用孩子去做别的交易，甚至投向皇上那边。届时，李家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良久，李明德颓然道：“宫中守卫森严，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

李斯听到这句话，知道李明德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个无需叔父操心，侄儿自有安排。宫里，总有不甘心、或者需要银钱打点的人。只需要一点恰到好处的东西，让太后娘娘安详地走，并非难事。到时候，李家只需表现出足够的悲痛，并主动上交一部分权力，以示悔过和忠诚即可。”

他走回李明德身边，低声道：“当务之急，是叔父要稳住朝中那些还愿意跟着我们的人。另外，皇后娘娘在宫中，也需要配合。让她多在皇上面前表现悲痛和悔过，最好能病上一场，越严重越好。”

李明德闭上眼，沉重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李斯见状，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既然如此，侄儿便去安排了。叔父节哀，保重身体，李家还要靠您支撑呢。”

李斯离开后，李明德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满堂的缟素，只觉得一种彻骨的悲凉和罪恶感笼罩了自己。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怎么从皇上登基后，李家的境遇就如此急转直下了呢？

苏映雪趴在墙头，将李斯与李明德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紫金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冷芒。

李斯身边有高人！不过这件事不急，废太后不能死，只要不死就能遏制李家，她悄无声息地跃下墙头，迅速离开了李府，直奔皇宫。

紫宸殿内，穆寒舟正在批阅奏折，周昱珩在一旁禀报着三省六部的安置情况，君臣偶尔交谈，旨在尽快完成权利交割。

苏映雪进了紫宸殿，直接跳到了穆寒舟的怀里。

穆寒舟放下朱笔，低头看她：“怎么了？”

苏映雪无法直接言明，只能用力甩着尾巴，跳下御案，往殿外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他，眼神急切。

周昱珩疑惑道：“这猫儿今日似乎格外焦躁。”

穆寒舟微微蹙眉，他了解这玄猫儿，若非有紧要之事，绝不会如此。他站起身：“跟朕出去看看。”

苏映雪见穆寒舟跟来，立刻加快速度，朝着冷宫寒月殿的方向跑去。

穆寒舟心中一动，难道寒月殿出了什么事？他示意周昱珩和侍卫跟上。

一行人跟着玄猫儿来到寒月殿外，守卫的玄甲军见圣驾亲临，连忙跪地行礼。

“可有何异常？”穆寒舟沉声问道。

守卫首领回道：“回皇上，并无异常，只是方才李府派人送来一些日常用物和药材，说是念及旧情，给里面那位安神用的。”

穆寒舟眼神一凛。李府？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送东西来寒月殿？

苏映雪也惊了，自己回来的绝对不慢，李明德那边也没有这么快就动手，李斯在宫里有人！能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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