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哪儿是少爷，分明是儿子
王朗口中所说的清蒸八宝鸭、佛跳墙等美食摆满了面前的拱形圆木桌，堪称丰盛。
江砚白本是书童，按规矩不该落座。
可是他今日功劳太大，再加上他虽有书童之名，却无书童之实，王府上下也没几人真把他当书童看待。
“砚白，坐。”
王青山满脸笑意地发出邀请。
陈淑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拍着王青山的肩头，同时用柔和的目光看向江砚白，说道：“我家朗儿能遇上你这孩子，乃是他难得的福分。
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可遇而不可求，你是家里的贵客，莫说今日，日后在家中与我们一家人一同用餐即可。”
“难不成，你这过目不忘的神童，还瞧不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
陈淑华佯装嗔怒，眉眼间却透着温柔，眼眶微红。
江砚白哪怕有着近三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此时面对这般情景，也着实扛不住女人眼泪的“杀伤力”。
“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
“王家于砚白有大恩德，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砚白哭笑不得，只好顺着陈淑华的意思，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她的边上。
反倒是王朗，被从陈淑华边上的位置安排到了王青山这位爹爹的身边。
王朗嘟着嘴，有点不开心。
但转念一想。
他跟江砚白可是兄弟，兄弟之间不就是要互相分享吗？
他偷偷看了满面春光的老爹一眼，随后注意力全放在了眼前的大餐上。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肚子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王朗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捧着米饭，就打算大吃特吃。
可他刚拿起筷子，刚刚还如沐春风般的老爹王青山脸色瞬间一板，拿着物件就将他手中的筷子打落，呵斥道：“家中有贵客在，一点礼数都不懂。”
“砚白哥又不是外人。”
王朗嘟囔着。
听到这话，江砚白心中又是一阵苦笑。
自己一介书童，两人私底下以兄弟相称也就罢了。
如今在老爷、夫人面前怎么还用上了尊称。
在规矩森严的家族之内，以下犯上、尊卑不分可不是件小事。
江砚白不免心头一紧。
可随后目光看向王青山和夫人陈淑华时。
见他们二人对此毫无反应。
不仅如此……
陈淑华还盛了一碗饱满的米饭，递到江砚白手中，将筷子放到他手边，接着又夹了一大块清蒸八宝鸭那酥脆极软、香气十足的鸭皮，放到他的碗里。
“看看你这孩子，以往一定受了不少苦，以后在家里面可得好好将养将养。”
“来，多吃点。”
“那便多谢夫人了。”
江砚白一时有点不太能适应陈淑华的热情，小声道谢后，这才捧着米饭，安心吃起了面前的大餐。
美味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眼前的这道清蒸八宝鸭，哪怕就着大米饭吃，在唇齿之间那也是一个字——香。
裹好面皮，放上刚从地里摘来的新鲜小黄瓜，再蘸着厚厚的酱汁，一口咬下，鸭肉的香味才真正在口中弥漫开来。
“来，砚白哥，还有这佛跳墙也好吃。”
随着江砚白的动筷，王家三人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王朗的屁股一点点挪动，就跑到了江砚白的边上坐下。
出奇的是，方才还一直强调规矩的王青山此时竟也没有阻挠，而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两个孩子相处。
“少爷也是。”
江砚白刚开口。
陈淑华便责备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仿佛江砚白才是她亲生的，而亲儿子王朗反倒像是抱养来的。
“佛跳墙还有这些好吃的，你平常又没少吃。看看砚白这身子，才是要好好补一补。
你都补成什么样了，少吃点，要不然以后可娶不上媳妇。”
被母亲这么一说，王朗一脸委屈地看了看碗里滚烫、香气四溢的佛跳墙浓汤，还有放在边上的大鸭腿，吞咽着口水，小嘴巴一张一合的，正处在艰难的抉择之中。
关键时刻，江砚白出手相助：“少爷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吃得多些无妨，大不了以后再少吃点就行。”
有了江砚白的话，王朗似乎受到了鼓舞，疯狂地点着头，昂起小脑袋，一脸骄傲自豪地朝母亲和父亲看去：“砚白哥说的对。”
“砚白可真懂事。”
陈淑华轻声说道。
王朗见了，默默无声地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咬着大鸭腿，以此来填补此刻内心的空虚。
偏生对江砚白生不出半点埋怨来。
反而暗暗想着：
我要是娘亲，长大了也肯定喜欢砚白哥这样的孩子。
不像我，吃得多，书还读不好。
一时间，王朗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中。
江砚白见了，心中不慌，只是一味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夫人陈淑华有句话说的很对。
他现在的确该好好补补，不然等到成年之后，恐怕个头连一米七都到不了。
那可就悲催了。
万一在殿试上，再被当今大顺天子丑拒，那可真完了。
可谓贻笑大方！
念及于此，江砚白更是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仿佛要把之前缺的营养在这一顿饭上全都补回来。
江砚白吃得这么香，颇有几分吃播的潜质。
眼前的老爷王青山、夫人陈淑华见了，食欲也大增。
王朗同样吃了不少。
大人有大人的事，小孩有小孩的事。
饭后为了消食，江砚白和王朗二人在前院之内四处行走，累了就在旁边的廊道上坐下，稍作休息。
“砚白哥，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王朗刚一坐下，便扁着嘴，憋着脸，鼓着腮帮子，活像个大号的仓鼠，模样十分可爱。
“夫人当然是更喜欢少爷的。”
江砚白淡然一笑，正准备继续往下解释，比如夫人这般做法是为了让自己这个书童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教导他这个少爷。
可江砚白显然想多了。
“真的？”
王朗小眼一亮，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对江砚白的话那是一百个相信，江砚白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见此，江砚白苦笑着点了点头，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滋味可不太好受，白白准备了那么多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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