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返璞归真，藏巧于拙
很快，孙有为面色惊喜，大喊了一声。
可随后众人朝他翻阅的那张试卷看去，上面并不是瘦金体，反而是另外一种书法字体，看着同大多数的考生并无区别。
可细细观之，却能感到此字体工整圆润，大巧不工，虽不独特，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四平八稳的中庸之道。
越看越觉得此字体厚重有为。
倒也难怪孙有为刚才会那么印象深刻，直接想到这一张。
“此试卷难道会是那江神童的？”
下面的书吏问道。
霍天朗微笑一声：“此事简单。”
说话间已是将那份试卷拿起，开始看起这卷子上的内容。
霍天朗知晓。
主持新政的江砚白，在这新政之上的见解，定能够比寻常来参加这县试的童生高出数个高度。
看这试卷的质量符不符合他心中的期望，几乎能作为判断依据。
来肯定究竟是不是江砚白的那一份了。
如此而已！
……
可最终得到的结果——并非文章不好，而是这文章大意高瞻远瞩，既扎实基层又深入剖析，脉络太多，盘根错节之下，使得霍天朗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出这文章的好坏。
若说好，立意高远，自当配得上；可就因为太高远，反倒让霍天朗这个不过堪比举人功名的学问人不敢太确定了。
可若说不好，连他霍天朗也都写不出这等锦绣文章。
他又岂能来评判，更别提如此草率地决断了。
眨眼间，霍天朗脑海又想出一个念头。
“恐怕又是他江砚白故意而为的。”
霍天朗失笑，摇了摇头，旁人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但江砚白却一定会。
不过霍天朗也并未直接翻看这县试的规矩章程，反正等到试卷全部批阅完，排好排名档次，到了最后这文章究竟是由谁所书，自当会被他这个县丞大人知晓。
南宁县没有县太爷，县丞他霍天朗这个县丞毫无疑问就是老大，自是不会有人来管着他，只是为了公允二字罢了。
如今的霍天朗可是即将成为凤水县的县令，有了这官途盼头，日后政绩好了，或许还能够再往上走一走。
并非如同原本县丞想要升为县令，迈入真正的官场千难万难，乃至大多数人都绝无可能。
有了指望便有了希望，随后便会爱惜官声羽毛，不去做多余的事情了。
霍天朗并未发言，只是沉默间将此文章递给了旁边的主簿楚祥。
楚祥一脸疑惑接过，看完文章下意识便说：“妙哉！”
可话一出口他便陷入了跟霍天朗同样的困境。
这样的文章若是出自江砚白之手毫无问题，江砚白主持新政，虽说此文章立意高远，以江砚白的神思本就不能以常理揣度，所以非常符合；可若不是江砚白所做，那么这文章是由何人所作？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另外一个问题也摆在了他这位楚大人的面前。
“难不成这天下之人，还有比江砚白这提出新政之人更要高深莫测，对新政的理解更为厉害恐怖吗？”
而这似乎对南宁县县衙，对他们三人，甚至对江砚白都并非是一件好事。
楚祥和霍天朗一样面无表情，将这文章递给了旁边的马汉。
马汉看完同款表情又交给了其他人。
而下面的书吏们可就没有他们三个官老爷那么多顾虑，只是以自身的才学来品鉴这文章的优劣。
“此文章定是那江神童所作！虽非他一贯文风，但却依旧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这对新政的理解深意。”
“不用多言，定是他江神童的，这字体恐怕又是全新的开创，返璞归真，大巧不工，巧中藏拙，拙中带巧。”
“我南宁县除了他江砚白之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同时兼具两者！”
众多书吏齐声夸赞。
孙有为更是微微含笑，脸上也带着几分自豪感，这文章可是他审阅出来的，未曾想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
“大人，这文章定是江公子所作！”
孙有为一副极为笃定的语气，面对着霍天朗三人开口道。
霍天朗摆了摆手：“先看看其他的。”
孙有为面色一愣，但也是听从了上官的命令，继续审阅，和其他人开始交换试卷。
渐渐的夜色浓重。
在这晚间之时，霍天朗长舒一口气，心头大事放下。
所有的试卷他都已快速过了一遍，唯有其中寥寥几篇才勉强能够达得上那大巧不工、返璞归真、立意高远的新政文章的边边角角。
剩下的文章虽然也算言之有物，但同已经落实的新政之法可谓是殊途同归，甚至大多浮于表面，还有的就是把南宁县这数日来的新政之法给一一誊写到了上面去，简直可笑得很。
直到此刻，霍天朗总算可以笃定这文章的确是江砚白所做，而且这文章的质量紧扣核心，除了江砚白之外再无其他的人选了。
“可以定名次了。”
霍天朗松了一口气道。
主簿楚祥、马汉微微点了点头。
可等到名次定完之后，文章之前所封禁的姓名全部揭晓，然后众人又看向了他们所定下来的人物名单。
赫然间第一名正是他们方才所猜测的江砚白。
他们猜对了。
也是在这一刻，县衙里的霍天朗、楚祥、马汉三人，以及下面的书吏们才猛的意识到一点：江砚白如今不过九岁而已！
九岁的县试头名？
案首之位？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怕是古时的神童，恐怕也未曾有过如此的功绩。
而若是将此榜单张贴出去，恐怕那后果是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是好是坏，没人能够未卜先知。
而县衙身为地方管理县城之内百姓的机构，大多数时候最紧要的便是稳定，稳定高于一切才是王朝统治的关键。
此刻屋内的众人也渐渐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其中一位老书吏更是苦笑不已地说：“实在不行便只能委屈江神童屈居其二，或者其三了，如此，便没那么引人注目。”
“不可！”
孙有为当下便摇了头，第一个站出来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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