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们都是死人么？

翠儿被何棠一喝，再多话也不敢说，只得讷讷点头，匆忙离开花厅去伺候顾佳宁。

何棠先是安排人去给顾淮知报信，说顾佳宁出事了，然后带着人回了晚香院。

“阿芝，去给我打盆清水来。”何棠一进屋子就开始吩咐。

阿芝手脚麻利，很快就端了清水过来。

何棠坐在桌前，先打开那个药囊，把里面的药粉倒出来。

药粉磨得很细，一时间难以辨别里面包含了什么草药。

她捻起一点药粉撒进水里。

不过片刻药粉满满沉入水底，水面渐渐混浊，但没有显现出何棠想象中的颜色。

何棠不语，拿起一旁锦囊，将里面的药丸拿出来，碾碎，也撒入清水中。

依旧没有异常。

何棠眼神沉了沉。

顾佳宁方才那样，明明像是中了曼陀罗的毒。

包括她的脉象也隐隐透出曼陀罗中毒的迹象。

曼陀罗遇水会变成粉色，可这两种药都没反应，可见里面没有曼陀罗。

那又如何解释顾佳宁中毒的情况？

难不成是她从其他地方中的毒？

何棠眉头拧得紧紧的，思绪千般回转，重新碾碎一颗药丸，闭上眼，将碾碎的药丸放在鼻尖下轻嗅，片刻后放了一点在舌尖上轻尝。

何棠猛地睁开了眼！

舌尖传来一股熟悉的麻味！

药里有麻黄！

何棠忙拿过一旁药囊里的药粉，仔细闻了闻。

果不其然，里面有华山参！

只是麻黄和华山参还不足以达到让人中毒上瘾的地步，里面还缺一味百合！

可这两样药里都没有百合.....

忽然，何棠猛然想起来，顾佳宁最喜欢吃的就是百合糕！

曾经的自己为了讨好顾佳宁这个小姑子，到处给她搜罗各处好吃的百合糕。

顾佳宁对百合糕的喜爱程度非常高，几乎每日都要吃......

麻黄、华山参、百合，这三味药混在一起相当于直接吃曼陀罗。

若不是她知道顾佳宁爱吃百合糕，换做其他大夫来，还真瞧不出这里头的门道。

现在她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

何湘雅给顾佳宁这些药，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

若是巧合，那未免太过于巧合。

止咳平喘入肺经的药不止麻黄和华山参两味，它们两个也不是效果最好的，怎么会选取这两味药？

何湘雅与顾佳宁相熟，应当知道她的喜好，若是想通过此法来下药，那是再方便不过......

可她为何要给她下药？

何湘雅难不成是想通过顾佳宁对药物上瘾，从而控制顾佳宁？

何棠思及此处，眉头微微一锁。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只不过这个下药的方式过于隐蔽，一般的大夫都想不出来，何湘雅一个闺阁小姐又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

何棠正倚在桌边琢磨着，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下来。

兰心匆匆进了屋：“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顾淮知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何棠有些意外，随即起了身：“国公爷这么快就回了，我还以为要耽搁几天。”

之前不是说要外出三日，她还以为顾淮知要去很远的地方。

顾淮知睨向她，清冷的眸子泛着一丝暗光。

“京中刚好有事，又折返回来，正好接到你的消息。”

何棠眉梢微动，他这是......在给自己解释？

没等她多想，顾淮知已经岔开了话：“你说佳宁出事了，怎么回事？”

何棠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顾淮知听完，脸色阴沉得吓人。

顾佳宁的性子他知晓，嚣张跋扈，向来是被母亲娇宠坏了，可他没想到她竟然敢背着自己干出这些蠢事！

看来之前还是罚轻了。

还有这些药......

顾淮知的目光落到桌上的药粉和药丸上。

“这是什么药？”

何棠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这两样都是给顾佳宁治喘咳的，只不过……”

“夫人，国公爷，佳宁小姐醒过来了——”

阿芝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打断了何棠的话。

“醒了就醒了，慌什么？”顾淮知脸上有些不悦，幽沉的眸色泛着冷意。

阿芝被他吓得忍不住一哆嗦，剩下的话都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凶我丫鬟做什么！”

何棠瞪了一眼顾淮知，阿芝是她的人，她自然了解阿芝。

能让阿芝都慌忙失色的事，那一定是大事。

“别怕，你慢慢说，是不是顾佳宁不愿意吃药？”

阿芝连忙点点头，缓过神来应道，“夫人猜的不错，佳宁小姐醒过来发现药被拿走了，急得又犯病了！翠儿给她喂您开的药，她全打翻了，死活不肯喝，现在……现在人都快喘不上气了！”

两人听着，脸色同时一变，立刻动身往顾佳宁的院子赶去。

顾淮知落后何棠半步，停顿半舜，将腰牌摘下递给身侧：“去请张御医过来。”

“是！”

刹那，苍术身影显现，接过了他递来的腰牌。

何棠离的不远，自然能听见了，只不过她也不在意。

毕竟顾佳宁是他的亲妹妹，谨慎点也属实情理之中。

顾淮知看着何棠神色有些凝重，喉头微微一动，刚想开口解释，何棠先他一步开口。

“此事需要告诉婆母吗？”

顾淮知略一沉吟：“来人，去佛堂请太夫人过来。”

何棠没有异议，顾佳宁是林夫人的女儿，这件事也得让她知道，正好一次说清楚，免得日后还要挨个解释，麻烦！

何棠先一步踏进顾佳宁屋子，只见顾佳宁披头散发地从内间冲了出来，整个人都站都站不稳，噗通摔倒在地上，挣扎着要往外爬。

何棠看着顾佳宁这副近乎疯癫的模样，面色一紧。

顾佳宁一看见何棠，激动地爬到他她的脚边嘶喊：“你......你这个贱妇！还不赶紧将......将药还给我——！”

她喘得厉害，脸涨得通红，手还在脖子上乱抓。

何棠看着她这个样子，眼神一凛，这哪里是病发，分明又是药瘾发作了！

“来人啊！”

她迅速上前，抓住顾佳宁的手，吩咐丫鬟婆子：“快将她按住，不能让她再挠自己了！”

“这....”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被顾佳宁的样子吓住了，一时竟没人敢动。

此时门外，一道低沉阴冷声传来——

“都愣着做什么，你们都是死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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