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 章 大丈夫做人的道理,需要教吗?
此时另一个天台上,苏建秋刚跟马昊天、张子伟碰面。
马昊天就察觉他心情似乎不错,赶忙招呼他坐下。
几人向来随意,也没讲究,直接就往地上坐。
可苏建秋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叠湿巾,甚至还从后腰拿出个小喷壶,对着地面轻轻喷了几下。
接着用湿巾仔仔细细地反复擦拭,擦去灰尘后见还有水渍,又掏出一小片吸水抹布,一点点把地面擦得干透。
最后还比划了下自己的屁股尺寸,才规规矩矩地坐下。
这一连串操作,看得马昊天和张子伟一愣一愣的。
马昊天忍不住问:“阿秋,你现在怎么转性子了?”
苏建秋白了这两个 “邋遢鬼” 一眼,理直气壮道:“讲卫生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做保洁啊!自己卫生都搞不好,别人怎么会相信你、请你做保洁?”
两人这才认真打量苏建秋,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收拾得利落整齐。
身上的西装烫得平平整整,跟以前那副随意模样判若两人。
他俩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的状态,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马昊天想了想,先岔开话题:“可儿最近怎么样?”
一提到袁可儿,苏建秋立马来了劲:“好得很!你都不知道,我学会保洁手艺后,每天去给可儿打扫卫生,地板擦得能照人,连缝隙里的灰都抠干净了!”
看他那得意样,就知道袁可儿对他最近的表现很满意。
马昊天忍不住把话题拉回来:“大哥,你现在可是在做卧底啊!你的卧底工作做得怎么样?”
“那必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苏建秋一脸骄傲,“我现在是棠哥手下子公司的副总经理!”
“哦?” 这话一出,马昊天和张子伟瞬间来了兴趣。
他俩自然知道,那家子公司的负责人耀文,虽说不算李敬棠的左膀右臂,但也是心腹级别的人物。
苏建秋能在耀文手下当副手,地位显然不容小觑。
“那你现在的保洁公司,有没有发现他的犯罪证据?比如…… 是不是借着保洁运粉啊?”
马昊天和张子伟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问。
谁知苏建秋听完,当场嗤笑一声:“运粉?运粉我没发现,抓粉我倒抓了不少!”
他本就是扫毒科警察,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
之前去客户家里打扫,好几次察觉不对劲,直接报了警,连带着举报了好几个吸粉、贩粉的人。
“可我愣是没在自己公司里,查到半点跟粉有关的东西。”
苏建秋接着说,“我也时不时往其他公司负责人那边凑,没一个看着像干非法勾当的。再说了,在尖沙咀,我亲眼见过棠哥手下人的样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不管我信不信,事实就摆在这里,他这个和联胜坐馆,不光不干非法的事,甚至算好人里的好人,正宗的大好人!”
马昊天有些担忧地跟张子伟对视一眼 。
苏建秋在李敬棠那里混成这样,他俩忍不住犯愁。
作为兄弟,他们绝不相信苏建秋是变心了、被腐蚀了,宁愿觉得是李敬棠用花言巧语蒙骗了他。
就目前的观察看来,苏建秋已经完全变成李敬棠的形状了。
苏建秋自然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开口问道:“你们难不成以为,是他用花言巧语洗脑我了?”
马昊天眼神有些迟疑,张子伟赶忙接话:“阿秋,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担心你……”
两人都明白,这时候不能对抗,而是要婉转的了解一下情况。
苏建秋叹了口气:“我当然相信你们,但我也信棠哥。你们知道现在的尖沙咀是什么样子吗?”
他本来不想说,他觉得说了两人或许也不信。
可是不说,一想起那些人来,他就觉得对不起他们。
两人摇了摇头,苏建秋接着说:“你们该知道棠哥开了家安保公司吧?
你们不会觉得那公司是挂羊头卖狗肉,还像以前的古惑仔那样收保护费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不是!”
“尖沙咀很多街坊家的保洁都是我做的,我看得出来,他们对这家安保公司是真心拥戴。
虽说客观上,棠哥是让他们每个月交了点钱,但也实实在在帮他们解决了太多事。”
见两人依旧不信,苏建秋的情绪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上次弥敦道的王阿婆,儿子在外地,家里水管爆了,水漫的满屋子都是,她哭着给安保公司打电话,不到十分钟,跟着棠哥的阿威就来了。
那小子以前打架最凶,现在扛着工具箱,蹲在地上修了俩小时,裤腿全湿了。
还帮阿婆把地板拖干净,临走前还给阿婆留了张纸条,写着“以后有事随时叫我,24小时在线”。
还有李伯家孙子没人带,阿威还去帮着接孩子,给孩子辅导作业,那孩子现在见了阿威就喊“威哥”,你敢信这是以前的古惑仔?”
马昊天急忙插话:“阿秋,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
他实在觉得,苏建秋可能真是被忽悠了。
古惑仔怎么可能做好事。
他们真的没办法相信。
这有些太荒谬了。
完全不亚于黄鼠狼真心给鸡拜年。
而且真带了礼物,进了鸡窝还帮忙打扫了卫生,孵了会蛋。
不吃不喝直接走了。
苏建秋直接打断他:“不,你们不知道。那些古惑仔上的思想政治课,我也去听了。
你们根本想不到,他们讲的是什么、学的是什么!”
你们以为是教他们怎么看场子?错了!
棠哥请的老教师来,讲的是怎么从街坊中来,然后到街坊中去,还考社区服务知识点!
阿威上次考了85分,跟我炫耀了三天,说“比当年在荃湾砍人还开心”。
还有个叫阿明的,以前总爱跟街坊吵架,现在还帮着调解邻居的矛盾,成了街坊眼里的“和事佬”。
你们能想到吗?以前打打杀杀的人,现在天天就是做这些事!”
他还想再讲的深一点,可看着这两个人的反应。
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当时还问过李敬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李敬棠只回了句‘大丈夫做人的道理,需要教吗?’
后来他才明白了棠哥的意思。
有些事只有深入进去,才能看明白。
语言和书本是无法传达的。
说到这儿,他站起身,朝两人挥了挥手,“我今天还有好几家保洁要做,张太家1点要擦落地窗,说下午要晒被子。李叔家2点得通下水道,昨天就约好了,迟到要扣口碑分的。
你们要是不信,就自己去尖沙咀看看,我知道我说一百句你们也不会信的。”
马昊天还在迟疑,见苏建秋快走到楼梯口,赶忙喊:“我知道了阿秋,我们会去看的!”
他们其实是有些相信的,另一半自然也是担心苏建秋的状况,
既然如此倒不如找机会去看看。
如果是真的,那就随阿秋去吧。
苏建秋转过身,朝两人笑了笑,随后便转身下了楼。
他也要去摊牌了,再欺骗棠哥这样的好人,他实在是做不来。
也不想做!
另一个天台上,高秋和刘定光相对而立,各自夹着烟抽着。
“光叔,我不当卧底了!”高秋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
刘定光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做?你到底怎么了?”
高秋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语气坚定:“光叔,不是我非要这么做,是我的良心告诉我,我必须这么做。”
刘定光看着他这副模样,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提高声音喊道:“你是警察呀!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见刘定光这么激动,高秋也按捺不住,指着自己的胸口反驳:“我当然知道我是警察!正因为我是差人,我才要讲良心!我的良心告诉我,他没问题,他身边的人也没问题!
甚至我可以说,有问题的是我们 ,你有问题,我们整个警队有问题,连港督都有问题,你信不信?”
刘定光被这番话撞得脑子发懵,心里满是疑惑,阿秋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说出这些他看不懂、也听不懂的话?
“光叔,” 高秋忍不住苦口婆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要注销我的警籍也好、留着也罢,我现在有自己认定要做的事。
我觉得我现在做的,比当差人、比去卧底抓贼,更有意义。”
见他有些懵,高秋只能举起了例子。
“尖沙咀有栋 40年的唐楼,电梯坏了快半年,老人买菜要爬8楼,有次独居的陈伯爬楼时摔了跤,送医后儿女投诉,政府不管,问题一直拖着。
最后是棠哥听说了,直接让安保队带师傅上门,维修费他先垫,以后跟安保费一起慢慢给。修电梯时,他还安排人每天早上帮老人拎菜上楼,晚上扶老人下楼散步。”
高秋此时是真想劝光叔跟他一块干,越说眼里的光彩越明亮。
“还有个菜市场,地产商为了逼他们搬,开始断菜市场的水电,有个卖鱼的阿婆急得哭,被棠哥看见了,他当天就找地产商谈。
没谈拢就直接让安保队给菜市场接临时水电,还在市场门口搭了遮阳棚,自己掏腰包补贴商户的水电钱。现在菜市场还在。”
刘定光自然也是不信的,这个李敬棠到底是做什么?
做慈善也没有这么做的?
这根本不是在做慈善,这是在干民办政府啊!
谁能信啊?
看着刘定光的神色,高秋明白,他还是不相信。
“光叔,这个地方的‘病’,从来不是有一两个大圈仔、一两个社团那么简单,问题在更深的地方。
而只有跟着棠哥,我才能看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希望。”
他关注的点,和苏建秋、陈永仁自然不同,他对李敬棠身边的内地人格外留意。
长期接触下来,他渐渐感受到了这些人的不同,也慢慢摸清了他们的底色。
从和他们的交流里、从接受他们的教育里,高秋悄悄扭转了过去的一些认知,开始重新看待这个世界。
等他想明白这些时才发现,自己以前好像一直都错得离谱。
想到这里,高秋也明白,光叔年纪大了,要接受这些新东西太难。
他没再多说,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刘定光手里:“光叔,我现在非常清醒,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敢保证,我没被任何人蛊惑。
这是尖沙咀安保公司的电话,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过去看看、学学。”
说完他就准备走,刘定光赶忙喊住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阿秋,以后…… 还回不回家吃饭?”
他终究是信了,倒不是相信李敬棠,而是他相信高秋。
高秋是不会骗他的!
高秋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随手掏出支烟扔过去:“当然回,傻瓜。”
刘定光慌忙伸手接住烟,看着高秋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是该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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