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土法水泥
沙棘堡的春天,风沙依旧是个锲而不舍的痴汉,抓着沙子没完没了地往人脸上糊,恨不得给每个人都做一遍免费去角质。空气里那点可怜的、刚从冬天牙缝里挤出来的湿气,在这位“痴汉”的猛烈攻势下,显得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萧战叉着腰,像个刚丢了钱包的土地爷,杵在那片刚划拉出来、还带着零星草根的“农田”边上,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头冲锋的野猪。他弯腰抓起一把土,典型的沙质土壤,干燥得直冒烟,黄澄澄的沙粒比他兜里那几个铜板溜得还快,毫不留恋地从他指缝里簌簌而下。
“他娘的!这破地!”萧战气得一脚踹飞脚边一个顽固的土坷垃,那土块在空中翻滚、跳跃,带着一股子不屈的劲儿,精准地砸在了旁边正撅着屁股、恨不得把鼻子埋进土里研究成分的萧火后脑勺上。“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萧火“哎呦”一声痛呼。
“老子还想学人家诸葛亮搞什么水淹七军……啊呸,是兴修水利!修渠灌溉!就这沙土地?水他娘还没流到地头,就先跟地下老相好私奔了!这不成全自动漏斗了吗?浇地?喂耗子洞还差不多!”萧战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脑海里跟放连环画似的,闪过系统里那些高大上的水利工程示意图,什么“U型渠”、“混凝土衬砌”、“智能闸门”,看得他口水“哗哗”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清水潺潺、禾苗碧绿、姑娘们……咳咳,是丰收的景象。可目光一瞟到那动辄几千上万的科技点数标价,瞬间就像被二舅妈兜头泼了一盆洗脚水,从头顶凉到脚底板。他憋着气,像个在菜市场捡烂叶子的老抠,在系统那浩瀚的科技树上扒拉来扒拉去,专挑那些边角料、跳楼价、买一送一的玩意儿看。
忽然,一个灰头土脸、毫不起眼,图标粗糙得像小孩尿炕痕迹的选项吸引了他——《土法硅酸盐水泥制造》!下面标注的价格是:100点!
“一……一百点?!”萧战的眼睛猛地瞪得像俩铜铃,放射出饿了三天的野狗看到肉包子般的绿光,声音都激动得劈了叉,“这性价比不是很高吗?老子抠抠搜搜,从牙缝里省,从屁……从各种地方抠,加上上次搞滑轮组和逼着那群小兔崽子识字攒下的裤腰带都快勒进腔子里了,刚好够!”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怕系统老板反悔似的,立刻在心中默念:“兑换!赶紧的!麻溜的!密码是……他娘的老子没设密码!确认!”
“嗡……”一股算不上浩瀚、但极其具体、甚至带着点土腥味儿的信息流涌入脑海:石灰石要选含钙量高的,敲起来声音清脆的;黏土得用富含氧化铝和氧化硅的,手感细腻黏糊的;配比大概是石灰石七成黏土三成,多一点少一点都可能玩完;石膏这玩意儿是调凝的,得像给菜调味一样,在“熟料”冷却到能烫熟鸡蛋但又没完全凉透时掺进去;最关键的是一种叫“土立窑”的玩意儿怎么搭建,用黄土混合茅草夯实在还是用破砖烂瓦垒……图片模糊得像是隔着毛玻璃看油画,但步骤清晰,原理明确,充满了劳动人民被生活逼出来的智慧!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水泥!老子要有水泥了!”萧战兴奋地一拍大腿,原地蹦起三尺高,差点把裤裆扯裂,把旁边刚揉完后脑勺、一脸委屈的萧火和几个正在刨地的、经验丰富但没啥用的老农吓得一哆嗦,锄头差点刨到自己脚面。
“二哥!别研究你那五行缺土的玩意儿了!有更好的了!”萧战一把搂住萧火的脖子,激动地喷了他一脸带着早饭味儿的唾沫星子,“走!跟兄弟干票大的!保证比你玩泥巴有意思!”
说干就干!萧战立刻化身金牌包工头,点齐了一帮看着手不算太笨的工匠和一群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民夫,按照脑海里的“抽象派施工图”,扛着家伙事儿,浩浩荡荡开赴城外。凭借系统提供的、价值5个点数(心疼得他直抽抽,骂系统死要钱)的粗略地质咨询,还真在城西二十里外找到了一处裸露的、质量马马虎虎的石灰石矿脉,灰白色的石头在阳光下有点晃眼。接着,又在不远处一个土坡下面发现了合适的黏土层,挖起来黏糊糊的,手感不错。
接下来,沙棘堡的军民就看到了让他们下巴掉地上的一幕:他们那位平日里要么杀气腾腾像个阎王,要么嬉皮笑脸像个痞子的萧将军,居然脱了上衣,露出一身不算白但很结实的腱子肉,挥着铁锹,吼着号子,跟工匠民夫们一起,和泥、搬砖、垒窑!用黄土混合斩碎的茅草夯实地基,再用不知道从哪个废墟扒拉来的红砖和本地开采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垒砌起沙棘堡第一座,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目前独一份的“土立窑”。那窑形状古怪,像个喝醉了酒的泥瓦匠堆起来的巨大坟包,下面歪歪扭扭开了几个进风口和掏灰口,上面插着根陶管当烟囱,充满了后现代主义原始工业风格。
“火!给老子烧起来!往死里烧!对,就那黑乎乎的石炭,多加点!别他娘的跟伺候月子似的舍不得!”萧战脸上、身上沾满了黑灰、泥点和汗水,挥舞着铁锹,像个狂热的传销头子,对着负责烧窑、战战兢兢的老工匠周老头吼道,“温度!控制好温度!老子要的是那种能把孙猴子炼出火眼金睛的感觉,不是他娘的给你烤地瓜!看见那火焰颜色变橘黄了吗?对!就保持这样!谁他娘的敢把火弄小了,老子就把他塞进窑里当人形燃料!”
第一次烧制,毫无意外地,扑街了。窑温没控制均匀,出来的是一堆半生不熟、颜色跟闹肚子似的、硬度参差不齐的疙瘩,用力一捏就碎,还不如河边捡的鹅卵石结实。
“妈的!火候不够!你们早上没吃饭吗?烧窑跟大姑娘绣花似的扭扭捏捏!再来!”萧战气得跳脚,亲自蹲在窑口,脸被烤得生疼,眼睛死死盯着火焰。
第二次,工匠们被骂得发了狠,玩了命地加煤,恨不得把煤山都搬来。结果窑温过高,部分靠近火源的原料直接烧化了,冷却后成了五彩斑斓、琉璃状的硬疙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挺有艺术感,但屁用没有,只能拿回家当摆设。
“操!过犹不及!懂不懂?黏土是不是放多了?配比给老子重新算!精确到钱!再来!”
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开窑,都像是在开生死盲盒,开出来的大多是“工业垃圾”。萧战的脸越来越黑,不光是因为煤灰,更是因为心疼那点家底和投入的精力。工匠们更是垂头丧气,觉得自己笨得像头驴,辜负了将军的信任。
直到不知第多少次,萧战已经黑得能让包公叫他大哥的时候,窑火再次熄灭,窑温缓缓降下。所有人都围在窑口,伸长了脖子,大气不敢出,仿佛里面藏着绝世珍宝。老周头的手抖得像得了鸡爪疯,用铁耙子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扒开窑门,扒拉出那些灰绿色、带着高温余烬、块头比之前均匀不少、看着顺眼多了的“熟料”。
萧战一个饿虎扑食冲上去,也顾不上烫,徒手(垫着破布)拿起一块稍微冷却的熟料,掂了掂分量,又用随身带的小锤子“哐哐”敲碎,仔细看着那断裂面和里面细腻的粉末。他心脏“咚咚”直跳,像揣了只兔子,赶紧让人取来清水和早就准备好的、磨得细细的石膏粉,按照脑海中的黄金比例,指挥人用最原始的石碾子把熟料磨成粉,混合石膏,再和上水,搅合成灰扑扑、黏糊糊的泥浆状,最后掺入筛选过的细沙和碎石,搅拌均匀,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糊在旁边一块用来测试的、表面粗糙的大青石上,还用木板刮得平平整整。
“都给老子守着!谁也不准碰!谁碰老子跟谁玩命!老子今晚就睡这儿了!”萧战像守护自己刚下蛋的老母鸡一样,一屁股坐在那块糊了“水泥”的石头旁边,眼睛瞪得像探照灯,谁敢靠近就龇牙。
一天,两天……时间过得比蜗牛爬还慢。萧战几乎寸步不离,吃饭都让人送过来,时不时就伸手去摸摸,感受那硬度的变化,嘴里还念念有词:“硬点,再硬点,给老子争口气……”
到了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萧战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改为懒驴打滚爬起来,冲到石头前,先是用手摸了摸,冰凉坚硬;又用指甲使劲抠了抠,只留下一点白印;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执行什么神圣仪式,抡起早就准备好的、碗口粗的铁锤,朝着石头边缘那已经变成灰白色的水泥层,用尽平生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当——!!!”
一声清脆、响亮、带着金属质感、迥异于敲击石头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回荡在清晨清新的空气中,震得人耳膜发痒!
只见那水泥层只是被砸掉了一些边缘的碎屑,主体依旧牢牢地、顽固地、死心塌地地黏在石头上,坚硬如铁,纹丝不动!只在被砸处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静!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成了!哈哈哈!老子他娘的成功了!水泥!这就是水泥!沙棘堡牌,经久耐用,童叟无欺!”萧战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能把狼招来的狂笑声,一把抱住旁边同样熬得双眼通红、满脸煤灰堪比非洲矿工的萧火,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差点把这位二哥捶得当场吐血,“二哥!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水泥!以后咱们修水渠,抹内壁,再也不怕漏水了!修房子,砌城墙,又快又结实!他娘的,老子看谁还敢说沙棘堡是鸟不拉屎的破烂地方!”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对着周围同样从呆滞转为狂喜的工匠和民夫们吼道:“都有功!全都记功!今晚加餐!肉管够!酒……酒他娘的也管够!老子请客!”
“嗷呜——!!!”
整个工地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把帽子、毛巾扔向天空,相互拥抱捶打,水泥的成功,如同给沙棘堡这架破马车装上了蒸汽机轮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在前方疯狂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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