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衣再上山
轩辕青锋盯着挡在路中央的袁庭山，心中念头急转，却不敢轻易发作。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刀客是个什么货色——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
虽然武道境界只是三品，但动起手来悍不畏死，招式狠辣刁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被他缠上，极其麻烦。
他既然敢来拦路，必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自己单枪匹马，硬闯过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时间，轩辕青锋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焦灼万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时刻，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的方向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姑娘，是想过去吗？”
这声音来得突兀，袁庭山和轩辕青锋同时一惊，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官道旁的一棵老槐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像个赶路的穷酸书生，脸上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
正是之前悄然离开卢府，一路南下的陈儒。
轩辕青锋虽然心急如焚，但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眼力不凡。
她见这青衫书生虽然衣着寒酸，但气度从容，面对袁庭山这等凶人依旧谈笑自若，绝非常人。
她压下心中焦躁，抱拳行了一礼，语气还算客气：
“这位先生，请问是？”
陈儒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摆了摆手道：“哎，不用这么客气。我虽然看着跟你年岁差不多，但论起辈分，跟你爹算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你嘛，喊我一声‘哥哥’就行了。”
“……”
轩辕青锋当场就愣住了，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看着陈儒那张年轻得过分、还带着几分惫懒的脸，再听听这离谱的辈分论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冒出来：这哪儿来的颠老？
胡说八道什么？
我爹的朋友？
让我喊哥哥？
轩辕青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以“前辈”两个字称呼。
轩辕青锋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再次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陈儒刚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对面早已不耐烦的袁庭山“锵啷”一声，猛地将腰间那柄古怪长刀拔出了一半，雪亮的刀锋在日光下闪着寒光。
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突然冒出来、满嘴胡言乱语的青衫书生，厉声喝道：
“哪里来的酸儒，在这里碍眼！不想死就赶紧给老子滚开！”
杀意扑面而来，轩辕青锋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却见陈儒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非但不惧，反而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杀气腾腾的袁庭山，语气轻松得像是老友闲聊：
“这位兄台，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做人做事，总这么气性冲天，很容易短命的。”
袁庭山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狰狞之色更浓，他晃了晃已经完全出鞘、寒光闪闪的长刀，用刀尖遥指着陈儒，嗤笑道：
“哦？我手里握着刀，你两手空空。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怎么个短命法？嗯？”
他最后一个“嗯”字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站在十几丈外的陈儒，脸上笑容不变，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隔着虚空，朝着袁庭山的方向轻轻一握。
没有任何征兆，袁庭山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无形巨力瞬间箍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硬生生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他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那张凶悍的脸瞬间因为窒息而涨成了猪肝色，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儒依旧站在原地，右手保持着虚握的姿势，仿佛只是捏住了一只不听话的鸡仔。
他看着在空中挣扎的袁庭山，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再敢跟我狗叫一句……”
他顿了顿，语气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现在就掐死你这狗操的，听到没？傻狗…”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诡异！
轩辕青锋目瞪口呆，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袁庭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无形之手掐着脖子提到半空，手脚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彻底瘫软下来。然后，那具尸体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凌空提人！
这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境高手才能施展的手段！
轩辕青锋心头巨震，飞快地在脑中搜索着剑州地面上所有已知的一品高人。
可无论怎么想，都对不上号。眼前这个穿着寒酸青衫的年轻书生，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这时，陈儒像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般，轻松地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过头，对着还在震惊中的轩辕青锋，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儒。”
陈儒？！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轩辕青锋耳边炸响！
她当然听过这个名字！
上阴学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祭酒！前不久单枪匹马闯入离阳国都太安城，一剑斩落宫门牌匾，威震天下的狠角色！
可是……可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会如此年轻？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剑州官道上？还说什么……和她父亲是故交？
轩辕青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她父亲轩辕敬城，虽然也是轩辕家的大房，但常年深居简出，怎么会和这位搅动天下风云的学宫祭酒扯上关系，还是平辈论交？
她看着陈儒那张笑眯眯的脸，第一次觉得，这次回徽山，恐怕要遇到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惊人得多。
陈儒不再去看袁庭山的尸体，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一堆垃圾。他转向轩辕青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随意：
“正好，带我上徽山吧。我有点事，得找你父亲一趟。”
轩辕青锋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地问道：“祭酒找我父亲，是有什么要事吗？”
陈儒摆了摆手，卖了个关子：“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等见到他，你自然就知道了。”
轩辕青锋虽然满心疑惑，但面对这位名动天下的祭酒，也不敢多问，只得点了点头：“好，祭酒请随我来。”
两人正要动身，陈儒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头也没回，只是随意地朝着道旁一片茂密的草丛，反手屈指一弹。
一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噗嗤！”
紧接着，草丛里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再无声息，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来。
轩辕青锋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扭头看向那片草丛，又惊骇地看向陈儒：“祭酒……这……这是谁？”
陈儒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哦，一个北凉王府的拂水房探子，跟了我一路了，鬼鬼祟祟的，生怕我放个屁崩死他似的。
烦得很，现在不想让他跟着了，就顺手整死了，清净。”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轩辕青锋听着这话，看着陈儒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再想想北凉王府的权势，不由得微微一怔，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这位祭酒大人，行事还真是……百无禁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北凉王府的车队也行至此处。
徐凤年正闭目养神，忽听外面传来护卫的低呼。他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官道旁那具尚未完全僵硬的尸体，以及更远处草丛里渗出的血迹。
护卫上前查验后，脸色难看地回来禀报：“世子，是……是我们的人，癸字号的那个头目。”
徐凤年跳下马车，走到近前，看着地上那张熟悉又苍白的脸，正是之前还向他汇报情报的拂水房精锐探子。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蹲下身，仔细查看伤口——脖颈处一道极细的血线，一击毙命，手法干净利落得可怕。
“陈！儒！”
徐凤年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几乎可以肯定是谁下的手。这分明是警告，或者说，是根本不屑掩饰的蔑视。
……
而此时，轩辕青锋已经领着陈儒，来到了巍峨的徽山脚下。
山门在望，雾气缭绕。令轩辕青锋有些意外的是，山门前的石阶下，此刻正静静地站着一个身穿洗得发白儒衫的中年书生。
书生面容清癯，气质温润，站在那里，仿佛与这山色雾气融为一体，正是她的父亲，轩辕敬城。
他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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