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日入一品
轩辕敬城看着女儿那副难以置信、几乎要崩溃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承认道：
“锋儿，陈祭酒说得不错，为父……确实已入了天象境。”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即又补充道。
“不过，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我的天象境，与寻常武夫不同，走的是三教中儒家的路子，重在感悟天地道理，于杀伐征战上，其实并不擅长。”
若是旁人，听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传说中的天象境高手，恐怕早已欣喜若狂。
可轩辕青锋在最初的极致震惊之后，涌上心头的，却是难以抑制的委屈和愤怒！
她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积压了太久的憋屈和不解！她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既然这么强！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隐藏修为，装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她想起长房这些年在家族里受到的排挤和打压，想起二叔三叔那边的人是如何趾高气扬，想起母亲背地里的叹息，想起自己身为长房大小姐却时常要忍气吞声……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要是早点显露实力，我们长房何至于被二叔、三叔他们骑在头上拉屎拉尿？！娘何至于受那些闲气？！你……你明明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面对女儿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汹涌的泪水，轩辕敬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与愧疚。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只是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锋儿，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急着让你回来，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要让袁庭山拦你一下的原因。”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望向了窗外徽山云雾缭绕的深处。
“有些事，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
……
“什么？老祖召我回来是要跟我双修？”
“父亲，你没开玩笑吧？”
轩辕青锋听着父亲的话，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寒刺骨的惊骇所取代。
当听到“老祖宗需要双修材料”、“召你回来”这些字眼时，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说这不可能！老祖宗怎么会……那可是家族的擎天柱啊！
但看着父亲那双充满了痛苦、决绝却又异常清醒的眼睛，她知道，父亲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一种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她。
轩辕敬城看着女儿瞬间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肃杀：
“别怕。以前是爹顾虑太多，隐忍得太久。但这一次，不会了。”
他望向听潮轩外那象征着轩辕家无上权威的牯牛降顶峰，一字一顿道：
“这座徽山，乌烟瘴气太久了。这一次，爹会亲自出手，把该扫的，都扫干净。留一座干干净净的徽山……给你。”
听到这话，轩辕青锋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明白父亲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那将是与整个家族腐朽势力，甚至与那位如同神明般的老祖宗轩辕大磐的彻底决裂！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门框上旁观的陈儒，忽然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开口了：
“哎呀，我说你们父女俩，至于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嘛？”
轩辕敬城和轩辕青锋同时看向他。
陈儒对着泪眼婆娑的轩辕青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晚上吃什么：
“其实也不用哭鼻子。不就是个行将就木、靠歪门邪道续命的老不死轩辕大磐嘛？”
他歪着头，看着轩辕青锋，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这样吧，我帮你宰了他，一了百了。保证干净利落。”
没等震惊的轩辕青锋反应过来，陈儒又慢悠悠地补充了条件，手指朝着她点了点：
“不过嘛，有个前提——事情办完后，你得跟我回上阴学宫，给我当讲师去。
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轩辕青锋被陈儒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惊得止住了眼泪，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对啊！
陈儒！
这位可是能一剑斩落太安城门匾的狠人！他的实力，绝对深不可测，恐怕真的不在老祖宗轩辕大磐之下！
如果他肯出手，再加上父亲这位隐藏已久的天象境……扫平徽山上的污秽，似乎真的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急切地看向父亲，希望他立刻答应下来。
然而，轩辕敬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看向陈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陈祭酒的好意，敬城心领。我去上阴学宫磨砺心性，是我的造化，我自然是愿意。”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但徽山轩辕家的积雪，必须由我轩辕敬城自己来扫。若假外人之手，即便扫清了，这座山，也不再是原来的徽山了。它的根，会烂掉。”
陈儒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又仿佛在意料之中，没有打断他。
轩辕敬城顿了顿，抬头看向陈儒，眼神中带着一种托付的郑重：“不过，陈祭酒若真想帮忙，确实可以替我做另一件事。”
“哦？”陈儒来了兴趣，“什么事？说来听听。”
轩辕敬城抬手，轻轻指向身旁的女儿轩辕青锋，沉声道。
“请祭酒，以你精纯无比的儒家浩然真气，为我女儿易经洗髓，助她……今日便踏入一品金刚境！”
这话一出，不仅陈儒愣了一下。
连轩辕青锋自己也惊呆了！
一日入一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儒听到轩辕敬城这个堪称“异想天开”的要求，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反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自然是清楚儒家浩然气的玄妙。
与武夫需要日积月累打磨体魄、贯通经脉不同，儒家修行更重心性感悟。
有时候，一朝顿悟，引动天地浩然气灌体，确实能让人脱胎换骨，境界飙升。
用自身精纯的浩然气，强行替人打通周身关键窍穴和经脉，理论上，确实有可能造就一个速成的一品境。
但是……
陈儒皱了皱眉，看向轩辕敬城，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轩辕敬城，你想得是挺美。我用浩然气帮她强行把路铺开，这没问题。
可路铺好了，总得往里面‘填东西’吧？打通经脉后，她体内需要的海量本源真气，从哪儿来？
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这可不是灌顶传功那么简单，一个不慎，她自个儿就得被抽干。”
没有足够雄厚的本源真气填充新开拓的经脉，所谓的“一品境”就是个空架子，甚至可能因为经脉空虚而瞬间崩溃，修为尽废都是轻的。
轩辕敬城面对陈儒的质疑，只是微微一笑，依旧没有直接回答，但那平静的目光，却缓缓转向了牯牛降最高处，那座象征着轩辕家最高权力和武力的建筑——老祖宗轩辕大磐的闭关之地。
陈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拍了一下大腿，指着轩辕敬城，哈哈笑道：“好你个轩辕敬城！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妙啊！真是妙啊！”
他总算明白了。
轩辕敬城不仅要亲手清理门户，他还要……借那位老祖宗的“库存”，来为自己的女儿铺就一条通天武道！
用轩辕大磐苦修近百年的精纯真气，来填补轩辕青锋被浩然气强行拓宽的经脉！
这简直是把那位老祖宗当成了现成的、最顶级的“大补药”！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陈儒笑得前仰后合。
“这忙我帮了！我倒要看看，那老家伙发现自己成了嫁衣，会是个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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