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师长之怒！李云龙：谁他娘的让你跪下的！
“段鹏！”
那一声怒吼，像是平地里炸开一个惊雷。
不是从天幕里传出的，而是从现实世界，李云龙自己的喉咙里，嘶吼出来的。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天幕上那个跪着的身影。
那双因为酒精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的是滔天的，难以置信的，狂怒的火焰。
他身边的赵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手里的酒碗都差点脱手。
孔捷和丁伟也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李云龙如此失态。
天幕之上，画面里的那个李云龙，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他像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雄狮，从院子深处的石凳上，一跃而起。
那佝偻的背，在那一瞬间，挺得笔直。
那浑浊的眼，在那一刹那，锐利如刀。
他三步并作两步，疯了一样，冲到了院门口那冰冷的铁栅栏前。
他的手，重重地，抓在铁栏杆上。
因为用力，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虬的树根。
他隔着那一道，隔开了两个世界的铁门，看着跪在外面，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段鹏。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不是因为跑得急，而是因为，那股子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怒火。
“段鹏！”
他又吼了一声。
那声音，不再有丝毫的苍老与疲惫。
那声音，和他当年在战场上，下达冲锋命令时，一模一样。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绝对的，权威。
跪在地上的段鹏，被这一声吼，吼得浑身一颤。
他下意识地，停止了哭泣，抬起那张，挂满了泪水与尘土的脸，有些茫然地，看着铁门后，那个暴怒的师长。
“谁他娘的让你跪下的！”
李云龙的唾沫星子，隔着铁门，几乎要喷到段鹏的脸上。
“给老子站起来！”
“听见没有！给老子站起来！”
他咆哮着，用手，狠狠地，拍打着铁门。
那铁门，发出“哐哐”的，令人心悸的巨响。
“老子的兵，从独立团开始，就没一个孬种！”
“老子的兵，就是死了，也得给老子站着死！”
“不许跪！”
“谁都不许跪！”
这番话，掷地有声，像一颗颗出膛的子弹，射进了天幕下，每一个人的心里。
现实中的李云龙，也几乎在用同样的音量，咆哮着同样的话。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是一种，混杂了愤怒，心疼，与极度屈辱的颜色。
天幕之下。
孔捷和丁伟，看着天幕上那个暴怒的李云龙，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同样暴怒的李云龙。
他们的眼眶，湿润了。
他们太了解这个老伙计了。
他可以自己受委屈，可以被人指着鼻子骂，甚至可以被人关起来。
但他看不得，自己的兵，为了他，受半点委屈。
尤其是，以这样一种，抛弃尊严的方式。
这一跪，跪的不是段鹏。
跪的是他李云龙的脸，是他李云龙的，傲骨。
楚云飞也沉默了。
他看着天幕上那个，如同困兽般咆哮的李云龙。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李云龙也曾这样，为了一个叫魏和尚的警卫员的死，而冲冠一怒，不惜搭上自己的前程，也要踏平黑云寨。
这个男人，护犊子，护到了骨子里。
他带的兵，是他的命。
楚云飞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敬佩的弧度。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年，输得，一点也不冤。
他带出来的兵，是下属，是同僚。
而李云龙带出来的兵，是兄弟，是儿子。
这种军队，怎么可能不胜？
天幕之上。
段鹏被李云龙吼得，彻底懵了。
他愣愣地，看着师长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不懂。
他只是想让师长，能好过一点。
他做错了什么？
委屈，害怕，与担忧，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他那根，本就不甚坚固的理智的弦。
他“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不被大人理解的孩子。
“师长……”
他一边哭，一边，用那嘶哑的嗓子，语无伦次地，喊着。
“我……我也不想跪啊……”
“可是……可是他们不让我见你……”
“我怕……我怕他们把你给折磨死啊！”
“师长！您不能死啊！”
“您要是死了，我们这些，跟着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还怎么活啊！”
这番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一把最钝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李云龙的心。
他那满腔的，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这哭声中，瞬间，熄灭了。
所有的咆哮，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浑身抽搐的兵。
眼神，从暴怒，慢慢地，变成了，无尽的，深不见底的，心疼，与无奈。
他松开了，紧紧抓住铁栏杆的手。
他把手，从那狭窄的，铁门的缝隙里，伸了出去。
他想去，像以前那样，拍拍这个“傻兵”的脑袋。
他想告诉他，别哭了，师长没事。
可是，他够不着。
那短短的，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在这一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的手，在空中，徒劳地，伸着。
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天幕下，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狠狠地，揪了一下。
赵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端起酒碗，将那碗早已凉透的酒，一饮而尽。
那酒，苦涩得，像黄连。
就在这时。
一个威严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院子外面，冷冷地，传了过来。
“吵什么吵！”
“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个高级干部的中年男人，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正皱着眉头，大步地，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像两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段鹏。
然后，又隔着铁门，落在了，李云龙的身上。
那眼神，冰冷，而又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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