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祠堂
丫头闻言，咬着一只蒸饺抬起头，眨了眨眼。
小姐说，侯府的奴婢也不过如此，所以红蕊这样的其实也不好吗？
那她就不用跟着红蕊学了，要学自然要跟最好的学。
小姐对她一个奴婢都这么好，能让小姐教训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
丫头满口嚼着，冲红蕊翻了个白眼。
红蕊被训得面色发涨，双拳紧紧攥着，连夫人都没这么训过她。
可若是她就这么回去，只怕夫人就不会给她好果子吃了。
红蕊强忍着羞辱低下头：“是，奴婢愿领责罚。”
其余几个婢仆面面相觑，个个噤若寒蝉，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
红蕊来时的路上趾高气昂，仗着夫人的面子，言谈之间好像以后小姐都要被她拿捏，可此时还不是说跪就跪了。
这位小姐连红蕊都不放在眼里，他们这些下等婢仆又算什么？
楚姮端过茶盏没有饮用，只是用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丫头，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人。”
……
才用过早膳，便有人来传话，要楚姮去府中的祠堂静候。
楚姮点了一个小婢女带路，到了祠堂时，院中已经站了不少人。
沈栖梧一袭箭袖红衣站在廊下，众星拱月，格外显眼。
在她身旁还站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
一个楚姮昨夜已经见过了，是大伯父沈念的女儿沈思言。
另外一个弯眉秀目，身姿如柳，穿着一身淡紫罗裙，看起来温温柔柔，好似一朵迎风而开的木槿花。
楚姮问带路的小婢女：“那是何人？”
她刚问出口，小婢女还未来得及回答，那少女便注意到了楚姮，提步走了过来，冲楚姮扬了扬下巴，用一种极其挑剔又嫌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楚姮。
“你便是那个从砚城来的吗？听说你生母是个卑贱的琵琶女，你这样的出身，怎么还有脸回来？也不怕脏了我们侯府的门吗？”
楚姮忍不住失笑出声，这反差也太大了。
少女秀眉蹙起：“你笑什么？”
楚姮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说道：“本以为是朵温温柔柔的木槿花，没想到伸出来一根荆棘藤，看走了眼，险些闪了腰，有些意外。”
少女脸涨得通红：“你敢嘲笑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娼妓之女，也配这么与我说话？”
楚姮一双眼睛全无温度，漠然看着少女，却是将头偏向身边的小婢女，继续先前的问题：“所以这个乱喊乱叫的东西究竟是谁？”
小婢女吓得缩了缩脖子，声若蚊吟：“是……三小姐。”
“三小姐？”楚姮瞬间明白了。
在来祠堂的路上，她多多少少向小婢女了解了一些。
除了她之外，沈愈另有三个女儿，已经过世的大小姐沈扶摇，备受宠爱的二小姐沈栖梧，还有一个是三姨娘罗氏所出的三小姐，沈琳琅。
罗氏原本是甄氏身边的一个茶水丫头，对甄氏言听计从，给沈愈做了十几年的妾室，膝下也就只有沈琳琅这一个女儿。
沈琳琅脆声道：“不错，我才是侯府的三小姐，你若识相便该滚出侯府，滚回你的砚城去。”
楚姮清清冷冷地挑了挑眉：“哦，可惜，以后你只能做四小姐，唤我一声三姐姐了。”
沈琳琅气结：“你……”
“噗！”
一声喷笑声忽然响起，楚姮闻声看去，便见沈思言捧腹大笑，笑得眉眼弯弯。
“你可真有意思，我从来没见人能像你这样，明明看起来冷冰冰，张口却能把人气死，哈哈哈哈，你的嘴巴可真厉害。”
沈思言用身子将沈琳琅挤开，笑着对楚姮说道：“她要唤你一声三姐姐，你也得唤我一声堂姐了，我听父亲说了，昨日是你救了他一命，喏，这个是我送你的谢礼，也是见面礼。”
沈思言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只金灿灿的赤金镂花镯，直接套在了楚姮的手腕上。
楚姮顿觉手腕一沉，好重。
她不禁想起了昨夜见到的大伯母金氏，也是一身的珠光宝气，这母女二人的喜好倒是一致。
楚姮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份善意。
“多谢堂姐，不过我没有什么可相赠的见面礼，日后若有了，再给堂姐补上。”
沈思言明媚一笑：“那你便先欠着吧，日后可是要还的！”
可旋即，又耷下了脸，叹道：“可惜，我马上便要随父亲母亲离开盛京了。”
“要回丹阳郡了吗？”楚姮问。
沈思言点点头：“父亲本就是丹阳郡太守，不可离任太久，这一次也是赶在年前来探望一下祖母，还要尽快赶回任上。”
沈琳琅突然说道：“那也未必，堂姐不是要议亲吗？那位工部侍郎韩大人可是在盛京，堂姐若走了，还怎么议？”
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沈思言皱眉瞪了她一眼：“谁说我要议亲的？”
楚姮听着二人言语，目光微动。
工部侍郎？韩大人？
工部侍郎已经换人了吗？
她想起当年那个上奏朝廷，请求重建西郊外城的官员，正是当时的工部侍郎，但那位官员并不姓韩。
正想着，听到祠堂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沈愈和沈念搀扶着沈老夫人进了门，身后跟着甄氏和金氏。
经过楚姮身边时，沈老夫人刻意重重哼了一声，脚下步子却是加快了几分。
沈思言挨近楚姮，压着嘴角悄悄笑道：“你可是把祖母吓得不轻，你看她如今见了你，都快绕道走了，噗嗤……”
说着又捂上嘴，噗嗤噗嗤强忍笑意。
沈老夫人对待沈念一家向来刻薄不亲，偏偏沈念又看重孝道，妻子儿女也只能在沈老夫人面前忍气吞声。
如今看到沈老夫人在楚姮面前吃了大亏，沈思言心里痛快极了，昨晚她和母亲背着父亲笑了一夜。
沈愈扫了一眼院中，说道：“既然人都到了，那便开祠堂吧！”
甄氏说道：“侯爷，二姨娘还没到呢，三小姐是要记在她名下的，她不来可不成啊！”
沈愈不悦道：“她人呢？不是一早便通知了吗？”
“天冷，许是身子不好，路上耽搁了吧，侯爷莫急，我再让人去路上迎一迎。”
甄氏转身时瞥了楚姮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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