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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色授魂与


楚姮早已被烧得失去了意识,此时完全是凭着本能,从裴容与身上索取着那份沁骨的冰凉。

触手所及的凉意如同细雨甘霖,浇熄着体内几欲将她焚成灰烬的烈焰,让她喉间发出熨贴满足地喟叹。

源源不绝的热烫从楚姮身上涌来,裴容与在水下搂住楚姮的腰身,近乎贪婪地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暖意。

有多久了?久到裴容与已经记不清了。

他独自一人沉溺在冰冷的深渊里,只有在双手沾满新鲜的血液时,他才能感受到那份活人应该有的温度。

而他自己呢?看看怀中这急色鬼的反应便知道了,他的身上比这寒冰池里的水还要冷。

活人又怎么会是他这样的?他……大概早就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怀中的女子笨拙又迫切地在他身上胡乱摸索,裴容与不自觉地吻得更深。

猩红的纱帐被冷风轻轻地拂动,赤金风铃叮铃作响,如梦如幻。

恍惚间裴容与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春日的午后,暖阳融融,花园里大片的牡丹盛开着,美得雍容又肆意,高傲地蔑视群芳。

衣着华丽的女子温柔地将他拥在怀里,低低地哼唱着歌谣。

女子的面容被阳光闪得模糊不清,可裴容与知道,那女子有着世上最美的容颜,就像牡丹园中开得最娇艳的那一朵,艳冠群芳,美得举世无双,那份美丽对于世间任何男子而言都是致命的剧毒。

是啊,致命,死人,数不清的,看不到尽头的死人,遍地的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浸润着牡丹园。

裴容与猛地睁开眼,将怀中的人推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面容阴沉地瞪着楚姮,似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会?

方才,他竟差一点就失控了。

裴容与恼羞成怒地瞪着楚姮,偏他又很清楚,这女子此时不过就是一具被蛊虫迷失了神志的傀儡,她根本没有自己的理智,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傀儡……呵!

裴容与掌心蒙上双眼,笑得有些疯。

傀儡,他曾经见过很多,很多,木然的,呆滞的,扭曲的,满身血腥,如同没有了魂魄,比真正被丝线牵动着的木偶还要恶心。

楚姮失去他的支撑又滑入了水下,裴容与漠然地伸手将人捞了上来,抚摸着她的脸,看着眼前这双极美却完全没有了平日那份灵动倔强的眼睛。

“真丑,就说了,你没有我生得好看。”

他拥着楚姮,将脸埋在楚姮的颈窝,低哑的嗓音噙着扭曲偏执的笑意。

“阿姮,一个人好冷,你陪着我,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猛地吻上楚姮的唇,将人一起拖入了冰冷的水下,紧紧相拥。

火红的衣袍飘浮上来,如同一滩猩红的血,随着激荡的水流渐渐飘远。

寒池里风铃摇曳,伴着女子隐忍痛苦的呜咽,与缭绕的寒雾抵死纠缠,彻夜未休。

……

清晨,裴容与抱着楚姮上岸,穿过重重纱帐将人放到榻上。

他披了件干净的外袍站在榻前,俯视着沉睡的女子。

女子肌肤上被蛊虫灼烧的酡红已经退去,面容也不似往常那般苍白孱弱,白净里透着红润的光泽,充满了鲜活的美感,如同一朵娇艳含露的海棠。

裴容与用布巾帮楚姮擦干身子,取来昨夜便备好的衣裙从里到外一件一件亲自为她穿好,转身出了房门。

孙善在门外守了一夜,听到开门的动静一个激灵爬起来。

“督主。”

裴容与看着他:“孙善。”

孙善心头猛一哆嗦,督主又叫他的名字,还叫得这般阴气森森。

待抬头看清了裴容与的脸色,孙善浑身打了个冷战,扑通跪地。

“督、督、督主,奴婢这就改个名字!”

头顶一声阴森的闷哼压了下来。

“哼,你怎么不直接去重新投个胎?”

裴容与用力按了按眉心。

“让你手下那个花魁今日便到她身边伺候。”

“是。”见裴容与要走,孙善连忙爬起来跟上,“督主,方才外头来传话,工部郎中孙绍送了几个善舞的美人来。”

裴容与停下脚步,却迟迟没有开口。

孙善想起以前送来的那些美人都是如何处置的,便急忙开口:“奴婢这便让人送到军营去。”

“那便带来看看吧!”

“哎!”孙善想也没想便应下,待反应过来,诧异地抬头。

督主方才说的是……要看看?

是要杀了看看吗?

督主身边这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做了,若不然他真去投胎算了。

孙善苦着脸,绞尽脑汁地揣摩着督主的想法,将工部郎中孙绍送来的几个美人带到了暖花厅。

即使在数九寒天,暖花厅里也依旧温暖如春,百花争妍。

几个美人穿着轻薄的彩衣,在花团锦绣的簇拥中翩然起舞,婀娜生姿,手脚和腰上缠着的金铃铛伴着舞步发出悦耳的声响,饶是孙善和旁边侍立的几个内侍看了,也不由看得目眩神迷。

裴容与侧倚在白玉榻上,红袍迤逦堆叠,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美人起舞,神情恹恹,竟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昨夜在寒池里彻夜的云雨缠绵,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哗然激荡的水声和女子欢愉到极致时隐忍痛苦的喘息。

那个爪牙锋利的女子,明明已经失去了理智,全无意识,如同行尸走肉一具,可身体如丝萝缠缚在他身上,爪牙却依旧带着攻击的本能。

或者说,那女子的意志力异常强悍,即使在那种情形下依然在本能地与蛊虫对抗,不甘心沦落为傀儡。

她不是丝萝,她和眼前这些妖娆献媚的娇花弱草完全不同。

所以,是因为那女子和他往常所见的女人都不同,所以才会让他心生好奇,一时恍惚失控吗?

裴容与不愿意承认自己昨夜的反常,可想起那女子缠绕上来的温暖,肌肤相亲,色授魂与,他的脸色便越来与难看。

他冲几个美人勾勾手指。

美人们受惊若惊,踏着舞步翩跹,袅袅娜娜地来到裴容与身边,彩袖飞扬,香风盈袖。

突然,一道寒光凌厉闪现,刺向了裴容与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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