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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无声惊雷


疗养院坐落在一片白桦林深处,环境清幽,但暗处的岗哨和巡逻队都透着精锐的气息。上官云龙通过老烟枪提供的、极其隐秘的关系网,伪装成药材商人,才得以进入这片区域。

他要见的人,是Z国军方的元老,曾与上官云烈亦师亦友,但在上官家覆灭后便称病隐退的“铁壁元帅”石震山。石老元帅门生故旧遍布军中,虽已不直接掌权,但其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且对赵虎倚重慕、萧两家,打压军中上官系旧部的做法,早有不满。

在一间充满药香、布置简朴的书房里,上官云龙见到了石震山。老人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须发皆白,脸上布满老年斑,看似垂垂老矣,但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偶尔闪过的精光,却如同沉睡的雄狮,令人心悸。

“石老。”上官云龙深深一躬,没有多余的客套。

石震山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上官云龙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沙哑而缓慢:“药材商人?老夫看你……更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冤魂。”

上官云龙心中一凛,知道瞒不过这位老帅的法眼。他直起身,不再伪装,眼神坦荡地迎上石震山的目光:“石老明鉴。晚辈上官云龙,冒死前来,只为求一个公道,求Z国军队一个未来!”

“公道?”石震山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这世道,哪来的公道?上官小子死的时候,公道在哪里?你上官家满门被屠的时候,公道又在哪里?”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血气势,“你现在跑来跟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谈公道?!”

面对老帅的质问,上官云龙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如金石交击:“石老!我大哥是有错,他傲慢,他专横!但他对Z国的忠诚,天地可鉴!他流的血,比赵虎和慕云剑、萧战加起来都多!如今,赵虎为巩固权位,引外敌,毁长城,排挤忠良,长此以往,Z国军队脊梁何在?国防安危何存?!”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是刻骨的痛楚和决绝:“我今日来,并非只为私仇!我是为我上官家枉死的英魂而来!更是为无数被压制、被排挤,却依旧心怀国家的军中同袍而来!为Z国未来的国运而来!石老,您当真愿意眼睁睁看着您和先辈们用血肉铸就的钢铁长城,从内部一点点被腐蚀、崩塌吗?!”

这番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石震山沉默了。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他何尝不知军队内部的倾轧和隐患?何尝不痛心上官云烈这样的悍将落得如此下场?但他老了,势力也被削弱了,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和契机,去对抗如日中天的赵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石老直接出面。”上官云龙知道对方已经松动,立刻道,“只需您……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并且,允许一些‘声音’,通过某些渠道,传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

他指的是石震山在军中的旧部和情报网络。

石震山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你在玩火。赵虎和龙组,不是吃素的。”

“晚辈早已置身炼狱,何惧玩火?”上官云龙惨然一笑。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

“龙组奉命搜查!闲杂人等回避!”

门被粗暴地推开!几名身穿黑色龙组作战服,气息精悍的队员迅速涌入,分散警戒。为首一人,正是龙组的一名大队长,代号“黑隼”,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书房内的两人。

“石老元帅,打扰了。”黑隼嘴上客气,但行动却毫无敬意,“我们接到线报,有可疑人物潜入疗养院,可能与境外势力有关,需例行检查,还请配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上官云龙身上:“这位是?”

石震山脸色阴沉,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隐现,显然动了真怒。在他这里搜查,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冒犯。

上官云龙心中警铃大作,龙组来得太快了!是彭长飞告密?还是老烟枪的线出了问题?或者是……赵虎早就盯紧了石老这里?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躬身,用之前伪装的身份回答道:“在下云逸,是‘济世堂’的药材掌柜,特来为石老元帅送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材。”他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个药材箱。

“药材掌柜?”黑隼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我看你步履沉稳,气息悠长,不像是个普通商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身后的两名龙组成员立刻上前,就要动手拿人。

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一旦被带走,身份必然暴露,必死无疑!

上官云龙眼神一冷,内息暗自提聚,残云刀虽未在手,但他有把握在瞬间击杀面前两人,但之后如何脱身,如何不连累石老,却是天大的难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放肆!”

石震山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虽然年老体衰,但这一声怒吼,却依旧带着当年统帅千军万马的赫赫威势!

“老夫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龙组来撒野了?!”石震山须发皆张,怒视黑隼,“他是老夫的客人!是老夫故友之后!怎么,赵首席是觉得老夫已经老糊涂了,连个探病的客人都分不清好坏,需要你们来教我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黑隼脸色顿时一变。搜查是一回事,公然得罪这位军界元老又是另一回事。石震山虽然隐退,但其在军中的威望和潜在能量,连赵虎都要顾忌三分。

黑隼眼神闪烁,权衡利弊。最终,他挥了挥手,让手下退后,对石震山微微躬身:“石老息怒,职责所在,既然此人是您的客人,那便是我等冒犯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上官云龙,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然后带人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

石震山看着上官云龙,缓缓道:“你看到了?你现在,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雷。”

上官云龙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深深向石震山行了一礼:“多谢石老解围!”

“不必谢我。”石震山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上眼睛,“记住你说的话。为了Z国军队的脊梁……你,好自为之。走吧,以后……非生死存亡,不要再来了。”

上官云龙:“好险……但也证实了,石老心中,仍有热血未冷。这条线,算是初步搭上了。”

石震山:“上官家的小子……或许,你真的能搅动这潭死水?老夫就再赌一次吧……”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黑山谷。

上官云飞按照孤独剑的吩咐,独自进入山谷深处采集一种名为“星纹草”的药材。他背着一个小药篓,手中紧握着那柄未开刃的短木剑,小脸上满是警惕。数月来的站桩和刺击训练,让他的下盘稳固了许多,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片灌木时,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犊、獠牙外露、眼神赤红的凶暴野猪,从侧面的乱石后猛地冲了出来!它似乎被闯入领地激怒,低着头,獠牙对准上官云飞,发起了疯狂的冲锋!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上官云飞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几乎要转身逃跑。但就在这一刻,他想起了搏杀城的黑夜,想起了叔叔离别时的眼神,想起了师父平日里的教诲——

“恐惧,源于未知和对自身力量的不自信。静心,观察,寻找那一线生机。”

他强行压下逃跑的冲动,双脚如同生根般站稳,目光死死锁定冲来的野猪。野猪的速度很快,气势凶猛,但它的冲撞路线是笔直的!

电光火石之间,上官云飞动了!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在野猪即将撞上他的瞬间,身体如同溪边被水流带动的小鱼,向侧后方巧妙地滑开半步,同时,手中木剑凝聚了他这数月来全部的精神、力量和那微弱的气息,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刺向了野猪赤红的眼睛!

“噗嗤!”

一声闷响!木剑虽然未开刃,但在上官云飞凝聚了全部力量和精神的一刺下,竟然硬生生捅入了野猪的眼窝!

“嗷——!”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剧痛让它失去了方向,疯狂地甩头,将上官云飞连人带剑甩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乱石堆里。

上官云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他顾不上疼痛,死死盯着那头因为剧痛和失明而在原地疯狂打转、冲撞石头的野猪。

最终,野猪血流不止,力气耗尽,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上官云飞瘫坐在乱石中,大口喘息,小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握着木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他看着那头毙命的野猪,眼中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战胜强敌、超越自我的光芒!

孤独剑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感觉如何?”孤独剑的声音依旧平静。

上官云飞抬起头,看着师父,虽然浑身疼痛,却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渍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师父……我,我赢了!”

山谷清风拂过,吹散些许血腥。

上官云龙在Z国权力场的暗流中险死还生,播下了复仇的种子。

上官云飞在黑山谷的生死搏杀中初试锋芒,完成了第一次蜕变。

无声处,惊雷已悄然炸响。复仇之路,正式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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