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计划破产往往就在一瞬
“殿下不必言谢,此皆天意机缘所致。”玄真子做出悲悯姿态,话锋却悄然一转。
“只是......灵犀虽通,维系却难。那锦囊作为媒介,需置于一处特殊之地,借皇家之气韵滋养,方能长久维系这份感应,否则......时日一长,恐前功尽弃。”
李琩涣散的目光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特殊之地?何处?”
他心中虽然已经稍微释然了些,但这法事既然已经开始了,不如便让它有始有终吧。
若是玉环这能回应我......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恍恍惚惚地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望仙台畔,竹林深处,有一废弃石亭。”玄真子压低了声音,“此地看似偏僻,实则暗合星斗,能聚敛一丝游离的龙气,最是滋养灵物。”
“殿下需在九日内,亲自或遣绝对心腹,将此锦囊置于那石亭东南角的石缝之中。切记,需在子时之后,丑时之前,避开人迹,心诚则灵。”
李琩闻言,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中,那里原本应放着那枚褪色的锦囊,如今却空空如也。他这才恍惚记起,锦囊已在法事开始时交给了玄真子。
玄真子察言观色,立刻从袖中取出那枚锦囊,却不直接交还,而是托在掌心,面露难色。
“殿下,此物作为沟通桥梁,承载了您过于浓烈的情感与执念,其上气息驳杂不稳。”他煞有介事地端详着锦囊,仿佛真能看见什么无形之物。
“若以此状态置于龙气滋养之地,恐非但不能稳固灵犀,反而可能因气息冲突,惊扰了那一丝微妙的连接,导致......联系彻底中断。”
李琩此刻心神恍惚,很是困倦,听得此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觉得此事至此实在有些麻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玄真子心中早有定计,面上却故作沉吟,方缓缓道:“殿下勿忧。贫道需将此锦囊带回静室,以自身法力为其‘净化’三日,涤除其上过于躁动的杂气,使其回归平和纯然之态,方能与望仙台的龙气相融无碍。三日之后,贫道自会将其完好送还,届时殿下再依言放置即可。”
他这番说辞也算合情合理,既解释了为何不能立刻归还锦囊,又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节点。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能为他偷梁换柱、伪造他计划中那关键的“情书”留下充足的操作空间。
李琩听着这繁琐的步骤,眉宇间的倦色更浓,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泥沼,最初只是想求得一个答案,一份慰藉,如今却要不断遵循各种莫名其妙的规则,耗费心神。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既然如此,便有劳道长了。一切......依道长所言便是。”
玄真子敏锐地捕捉到了李琩那一闪而逝的不耐。他心中微微一动,但旋即释然----连续三日的斋戒、熏香,加上刚才情绪的大起大落,常人早已心力交瘁,生出些许烦躁实属正常。他将其完全归咎于迷香带来的情绪波动后的余烬,并未深思李琩内心可能发生的真正变化。
“贫道分内之事。”玄真子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承载着李琩痴念与他自己阴谋的锦囊收入袖中深处,“殿下身心俱疲,还请好生歇息。贫道告退。”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玄色道袍融入门外沉沉的夜色,如同一个悄无声息的幽灵。
离开寿王府那僻静的小院,玄真子并未返回自己在宫中的临时居所,而是再次绕行,确认安全后,熟门熟路地潜入了那家武家经营的杂货铺密室。
密室内,武管事早已等候多时。
“如何?”武管事见他进来,立刻起身,目光灼灼。
玄真子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从袖中先取出了那枚锦囊,放在桌上,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取出另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
那正是李琩在法事前写下的、充满了痛苦、思念与最终释然放手之情的亲笔信。
“鱼儿已彻底上钩,这是他的亲笔手书,”玄真子点了点那封信,语气带着一丝得意,“虽没看具体内容,但观其神色,信中情感必然浓烈。有此为范本,仿写足以乱真的‘情书’易如反掌。”
武管事拿起李琩的信,粗略浏览,虽对其间流露出的悲恸与最后的释然略感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李琩写了什么如今都没有意义了,他们要的只是李琩的笔迹和那枚锦囊作为“信物”。
“好!我即刻安排最好的摹写先生,一夜之内便可仿成。”武管事眼中精光闪烁。
“内容便按我们之前商议的,要写得缠绵悱恻,充满不甘与私密之语,坐实他们旧情未断、暗通款曲之实!”
玄真子补充道:“不错。三日后,我将锦囊送回,李琩心神已疲,必不会仔细查验。届时他依言将锦囊置于望仙台石亭,我们的人再引导靖安司‘偶然’发现......人赃并获,由不得圣人不信!”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阴谋得逞的快意。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场足以将杨氏姐弟乃至寿王都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风暴,即将在那片幽静的竹林深处酝酿而成。
这计划好是好,不过三日之后李琩拿到这锦囊后只是随手派了一个侍从去那竹林,那侍从也是不甚重视地随手一放便离去。
自家主子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然也别指望他这个跑腿的能在此地多逗留,因此玄真子和武家的人预想中的“人赃并获”也没了着落。
但东西反正是放下了......总是能有点用的吧?
望仙台畔的竹林,在深秋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幽深静谧。
夜风穿过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无数细语在黑暗中交织。
王山虎挎着横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他负责的“冷僻”区域巡逻,嘴里忍不住低声抱怨:“他娘的,这鬼地方,鸟不拉屎,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能有什么安全隐患?让老子来这种地方巡查,真他娘是杀鸡用牛刀......”
他作为靖安司下属不良人中跑外勤的一把好手,身手利落,办案勇猛,在陈洝的带领下那是履历战功,如今也算是功勋卓著。
可惜月前追捕一名凶徒时,下手重了些,当街将人格毙。
虽说是情有可原,但那凶徒背后似乎牵扯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李泌那边为了平息可能的物议,便寻了个由头,将他暂时调来负责这片宫苑边缘区域的日常巡查,美其名曰“磨磨性子”。
这差事清闲是清闲,却也远离了那些能立功的紧要案子,对于王山虎这等嫉恶如仇、渴望建功的汉子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虽说他这犯人出身本身也没什么再往上爬的机会了,但他就是闲不住。
正当他百无聊赖,准备绕过那片废弃石亭,完成这趟巡夜时,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石亭东南角的阴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他停下脚步,皱了皱眉,警惕地按住了刀柄,缓步靠近。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一个颜色略显陈旧的锦囊,被人小心翼翼地塞在石缝之中,只露出一角。
“嗯?”王山虎心中疑窦顿生。
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平日鲜少有人来往,更何况是这深更半夜。
谁会在此地遗落一个锦囊?
莫不是哪个宫女侍卫出来私会放的信物之类?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锦囊从石缝中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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