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艾尼维亚
在金本位主导的世界中，货币的流通看似遵循“纯度为王”的原则：
金币只要纯度、重量足够，理论上无论出自哪个国家，都能作为等价物使用。
但现实中却是，货币的“认可度”依然存在，并且其中的差距极其大。
小公国铸造的金币，往往在相邻区域国家流通都异常困难。
而大国的金币，却能成为“硬通货”，甚至横跨大陆。
其中最受认可并且最广为使用的货币，毫无疑问正是金雀花王朝的金雀花币与神圣帝国的帝座金。
这种差距的根源，主要是三个：流通效率、信用安全、场景绑定。
首先是流通效率。
对于商人而言，“货币能否快速流通”比“货币本身是否纯金”更重要。
毕竟经商讲究周转速度，没人愿意为了一枚金币的核验或兑换浪费时间。
而大国，特别是金雀花王朝与神圣帝国，本身疆域广、商路密集，他们的金币能直接在其境内所有城邦、甚至周边附庸国流通。
大国的货币，商家收了后，无需任何兑换，当天就能用来采购货物完成下一轮交易。
反观小国的金币仅在本国或相邻小区域流通，商家收了后还需专门找金行换成大国金币才能继续使用，不仅浪费时间。
此外还要支付兑换手续费与差价，成本更高。
流动效率的另一核心，是货币能否被快速核验。
大国货币的标准化程度也会更高，核验成本低。
大国通常有统一的官方铸币标准，货币都是用精密的炼金机器批量铸造的。
重量、尺寸、厚度完全一致，币面平整、边缘规则。
商家收币时，可以快速核验，而小国往往就做不到这么精细，会出现金币大小、重量参差不齐的情况，核验起来也就更为困难。
信用安全同样也很重要。
金雀花王朝与神圣帝国的强大、稳定性，让金雀花币与帝座金风险更低，能规避隐性损失，成为了信用安全的代名词。
诺兰大陆，或者说整个法师位面，大部分国家都面临着战乱、灭亡、政权更迭的问题。
比如艾莎所属的西甸公国就是典型的例子。
它被相邻的俄伏加公国所吞并，其法定货币中的银铜币直接被废除，成为废币。
就算是西甸金，也因为其上的标识被俄伏加公国作废，瞬间从“货币”变为了“纯金块”，需要重新熔铸才能使用。
这其中西甸金持有者的损失，不只是重新熔铸必然产生的损耗，还有货币自身升值的那一部分价值。
而像金雀花王朝这样的古王朝，从未出现过政权灭亡或者货币作废的情况。
神圣帝国更是在鼎盛之期，还在不断扩张之中，国运亨通。
这使得两大帝国的货币拥有超长保质期，即“信用安全”。
除了政权稳定，金雀花王朝与神圣帝国的铸币技术更为先进，纹路精细，仿造难度极高。
这一步暴涨了两国货币的信用安全。
如果说“流通效率”与“信用安全”是让商人“自愿选择”金雀花币与帝座金。
那么“场景绑定”就是让商人“不得不选”。
所谓场景绑定，通俗来讲，就是大国通过制定规则，将本国货币与核心交易场景深度绑定，形成了“不用就寸步难行”的局面。
像是金雀花王朝，严格且明确规定：
在王朝境内，所有与官方的交易以及超过一定金额的大额交易，必须使用金雀花币进行，违者将被处以交易金额 50%的罚款，甚至没收货物。
神圣帝国也有类似的规定，甚至更为严苛。
对商人而言，若想与两大帝国的官方合作，就必须接受这些规则。
这种“官方强制”，让金雀花币与帝座金成为了“与大国做生意的敲门砖”。
除了强制规则，两大帝国还通过关税优惠，引导商队主动使用本国货币。
金雀花王朝在沿海的港口设立了专门的关税规则：
用金雀花币缴纳关税，可享受一成的减免；
用其他货币缴纳关税，需按汇率溢价折算，且不享受任何优惠。
这个规则下，同样的一批货物，用金雀花币与其他货币折算，其中差价甚至能达到一成以上。
这种差距让商队不得不提前兑换金雀花币，毕竟谁也不愿多花冤枉钱。
神圣帝国甚至还在某些关口推行规则：
用帝座金缴纳关税，可优先通行（无需排队）；
用其他货币缴纳，需等待至少 3天，还需额外提供货物抵押。
对追求时效的商队而言，这种时间成本比金钱成本更难承受，自然会优先选择帝座金。
这种商路垄断+关税引导的双重钳制，让金雀花币与帝座金成为了跨国贸易必需品。
但即使以上种种，即使推行本国货币困难，要面临认可度低、流通受阻等重重麻烦，任何一个拥有独立政权的国家，哪怕是疆域仅数百里的弹丸小国，建国时也必然要铸造本国货币，绝无直接使用大国货币的可能。
那些“文化烙印”“主权象征”等说辞虽有道理，却并非根本原因。
真正让各国统治者下定决心的本质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铸币税。
何谓铸币税？
即货币面值与铸造成本的差额收益。
当国家铸造一枚面值1金币的货币时，若铸造这枚货币的黄金、人工、设备等总成本仅为 0.8金币，那么差额的 0.2金币，就是国家获得的铸币税。
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铸币税都绝非可有可无的收益，而是一个国家财政的重要来源。
如果一个国家放弃铸造本国货币，转而使用大国货币，就意味着将这笔巨额收益拱手让人。
没有一个国家是能接受这种事的。
包括北境。
更重要的是，高德虽然对经济学没有深入研究，但还是明白铸币权的意义不止于财政收入。
铸币权还意味着货币政策自主权，是调节市场稳定的重要手段。
比如当粮食价格下跌时，可增加货币投放，刺激消费，当金属短缺时，可减少铸币，稳定货币价值.
而高德不只是想着铸币获取铸币税，同时也不想北境的货币成为“圈地自萌”的小国货币。
不说未来能与金雀花币、帝座金分庭抗礼，但至少也要成为能够流通大部分区域的货币。
这其中肯定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最重要的就是北境要足够强大。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在铸币阶段就让北境的货币，具备大国货币“高标准”的特质。
“金银铜三级分级是基础，这是通用体系，改不了。”
对于高德提出的明确要求，苏奈法与艾莎都未反对，甚至她们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艾莎率先定下调子。
“但我们可以在规格统一、纯度、防伪技术、文化标识等方面做文章，让北境币从一开始就比其他小国货币更接近大国标准。”
“另外，我们可以先从银币、铜币入手。”苏奈法微微颔首，开口道。
艾莎表示赞同：“这两级货币，因为本身币值低与原材料价格低，即使是金雀花王朝、神圣帝国这样的大国，流通范围也是以境内为主。”
“所以，我们先拿它们练手，即使我们最后设计有调整，影响也相对较小，可以用来打磨铸币工艺。”
“货币的名称与标识，是要与本国的文化强相关的。”艾莎又道。
这一点是共识。
就像金雀花王朝的铜币正面刻着镇国石像：光荣巨像，故而得名铜石币。
银币则是雕刻着王冕家族祖先半身像与王朝国宝银色龙禽，得名银龙币。
金币是李斯特一世半身像与金雀花王朝国徽，得名金雀花币。
因为与本国文化强相关，所以在一开始这三级货币的推行就相对顺利。
而反过来，随着金雀花币在法师位面广为流传，众人对于金雀花王朝的文化也有所了解。
“臻冰、【北风】、【暴风雪】、冰玉梧桐。”出于这个思路，高德很快就提出了北境，或者说是菲尼克斯的四个标志性元素。
“还有您、战母与芙萝拉大人。”艾莎突然开口，目光在高德与苏奈法之间流转。
若是真的建国，高德与苏奈法便会是所谓的“一世”，是开国者。
按照传统，两人的半身像肯定是要绘刻在货币之上的。
这不仅是荣誉，更是政权合法性的象征。
唯一的争议可能在于，将来金币上该放谁的半身像。
“还有尤迦特希拉与艾尼维亚。”保持倾听状的苏奈法在这时也开口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尤迦特希拉可以理解，它虽是北境的新生事物，但如今对于北境的重要性是任何事物都无法相比拟的。
但是另一个名词“艾尼维亚”，却是让高德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苏奈法。
这个名词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在于，高德晋升二环，觉醒专长【臻冰血脉】的时候，便知自己体内竟然是流淌着艾尼维亚之血。
正是艾尼维亚之血，让他获得了臻冰血脉。
可是艾尼维亚究竟是何人物，高德却是一无所知。
他曾问苏奈法，苏奈法当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认为与艾尼维亚有关的记录应当遗失在了历史当中。
怎么如今突然又提起了TA？
苏奈法迎上高德探究的目光。
她自然清楚高德关心什么，疑惑什么。
“我先前确实从未听过艾尼维亚，对她一无所知。”
“但是上次击杀那只虚空生物之后，不知为何，我体内已经固化的冰裔血脉力量莫名有所松动。”
“在这种松动之下，数日前，在凛冬之锤时，那血脉力量竟是爆发开来，不仅让我又觉醒了数个臻冰法术，还涌进了一段破碎的、带着远古气息的知识传承。”
“就是在这一小段知识传承当中，我首次知晓了艾尼维亚这个名字。”
高德目光如炬地看着苏奈法，微微前倾身体，示意对方继续。
苏奈法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多出了几分敬畏：“艾尼维亚，是北境的古代守护者，掌握着生、死与复生的强大力量与伟大存在。”
“她给北境带来第一场雪的歌谣，那雪不是刺骨的严寒，而是裹着生机的馈赠，落在贫瘠的冰原上，让耐寒的植物破土而出，让冰封的河流露出鱼虾。”
“她帮助北境人度过了最为凶险的最初几百年，故而又被远古时代的北境人追随与信仰，视作为北境的母亲。”
“更重要的是，艾尼维亚给北境带来了最伟大与珍贵的礼物。”
说到这，苏奈法顿了顿，难得卖了个关子。
“臻冰，艾尼维亚创造了臻冰！”最终，她揭晓答案。
这个答案，让高德都忍不住心头一跳。
臻冰，如此强大之物，更是北境的象征。
竟然是艾尼维亚创造的？
艾尼维亚究竟是拥有何等恐怖的实力？
“那她究竟是什么，如今何在，为什么从北境的历史中消失了？”
“这一小段知识传承中，并未告知我艾尼维亚的本体是什么。”
苏奈法摇了摇头，遗憾道：“这段传承太破碎了，只模糊提到她的力量与北境的土地相连，或许是元素之灵，或许是更古老的存在。”
“更具体的细节，可能要等我晋升五环，获得更多的记忆传承后才能看清。”
“至于她为什么从北境的历史中消失了.”
苏奈法轻声道：“在那碎片化的知识传承中，给出的原因是，在远古时代，北境遭受了一场极为恐怖的浩劫。”
“在那场浩劫之中，艾尼维亚为了守护北境，耗尽了全部本源力量，平息了浩劫，但也倒下了。”
“在她倒下之后，随着时间流逝，北境部族的不断更替，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名字。”
“原本她存在于冰裔血脉的知识传承中，这让她的名号可以一直传承下去，但冰裔血脉力量的莫名衰弱，让有关艾尼维亚的记忆传承也难以触及得到”
——即使是苏奈法这样的纯血冰裔，也是在四环巅峰状态之下，才获得了些许艾尼维亚相关知识传承。
“你的意思是，艾尼维亚牺牲在了远古时代，为了守护北境？”高德不由蹙眉。
“没有牺牲，”苏奈法摇了摇头，无比肯定道：“艾尼维亚掌握复生的强大力量，只要北境还存在，她的灵魂就是不朽的。”
“故而她虽然倒下了，但并未死去，而是化作了一朵花，在成千甚至上万年的沉睡中等待着苏生的时机。”
话罢，苏奈法轻轻打了个响指，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微光。
空气中瞬间凝结出细小的冰晶，这些冰晶像是有自主意识，在空中旋转、碰撞，渐渐组合成一朵巴掌大的花。
花瓣呈梦幻的淡紫色，从边缘到花心，颜色渐变成更深的靛蓝。
每一片花瓣都带着流畅的弧度，边缘微微卷起，形似某种生灵舒展的尾羽，纹路细腻得如同被精心雕琢过，却又覆着一层半透明的冰膜，冰膜下隐约能看到细碎的光点在流动。
花蕊处没有寻常花朵的花粉，只有一团跳动的金色微光。
明明灭灭间，竟让人想起火焰。
“这就是艾尼维亚倒下之后化作的花，叫做紫琼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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