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拿什么活下去
第八十九章 拿什么活下去
赵乾那句冰冷刺骨的结论，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关青的心头。
他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庞，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破落户。”
这个词，对于身为青剑宗天才，并且肩负着宗门未来的关青而言，是何等的刺耳与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气血，属于筑基期修士的骄傲让他无法立刻低头。
“阁下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关青的声音沙哑，但依旧带着一丝不甘的锋锐。
“就算灵气复苏，大世降临，我青剑宗固然处境艰难，但传承千年，自有底牌！”
“修行界势力错综复杂，比我青剑宗弱小的门派不知凡几，五大家族就算要动手，也未必会先拿我们开刀！”
他这是在自我安慰，也是在试探赵乾。
他想知道，眼前这个神秘青年口中的清扫障碍，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底牌？”
赵乾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坐井观天的傻子。
“你所谓的底牌，是指你们那位闭死关的宗主？还是指你们这所谓的小洞天？”
他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家常。
“看来你对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一百年前。”
“也对，你们这种被圈养在小世界里的修士，大概也不知道世界早就变了天。”
赵乾顿了顿，悠悠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听说过，黑羽宗吗？”
“黑羽宗？”
关青眉头紧锁，在脑海中飞速搜索着这个名字。
宗门典籍里记载了上古时期大大小小数百个宗门，但他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这个名字。
“从未听过。”他沉声答道。
“当然没听过。”
赵乾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因为这是一个成立不足百年的新兴宗门，但就是这样一个宗门，前段时间，和我交过一次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他们有一种很奇特的武器，外形像凡人用的手枪，但发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足以洞穿半步修士护体灵力的能量光束。”
“他们还有一种网，由能量构成，一旦被罩住，就会不断收缩，坚韧无比。”
“最有趣的，是他们有一种药剂，摔碎在地上，会散发出无色无味的迷烟。”
“那烟雾，可以直接攻击神魂，当时在场的，有两位半步修士，连一息都没撑住，就直接昏死过去，跟死猪一样。”
赵乾每说一句，关青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能量光束？攻击神魂的迷烟？
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法器？丹药？还是某种闻所未闻的符箓？
“这怎么可能？”
关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是何种法器？竟有如此威力？”
“法器？”
赵乾嗤笑一声。
“不，那不是纯粹的法器，据我所知，黑羽宗的开山祖师，百年前偶然得到了一处上古宗门的遗迹，获得了部分传承。”
“但他们并没有固步自封，而是将修仙界的符文阵法，和现代凡俗世界的科技，结合在了一起。”
“他们制造出的武器，既有法器的威力，又能像凡人武器一样，进行量产和定制。”
“你说，如果他们制造出一种专门克制你们青剑宗剑诀的武器，你们所谓的千年传承，还剩下几分威力？”
“科技。”
关青喃喃自语，这个词对他来说，陌生而又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他从小就在这片小洞天长大，对外面的世界唯一的了解，就是从那些被抓来的孩童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
在他的印象里，凡俗世界就是弱小、愚昧、不堪一击的代名词。
可现在，赵乾却告诉他，凡人已经能制造出威胁修士的武器了？
“看来你对凡人的力量，真的一无所知。”
赵乾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关青，你觉得，你现在筑基初期的修为，能一剑劈开一座山吗？”
关青一愣，随即傲然道：“自然不能，但若给我足够时间，布下剑阵，毁掉半个山头还是能做到的。”
“很好。”
赵乾点了点头。
“那我告诉你，现在的凡俗世界，有一种武器，不需要布置阵法，不需要吟唱法诀。”
“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就能在几分钟之内，将你脚下这整座千仞山，连同你们这个引以为傲的小洞天，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爆炸过后，会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状云彩，数十年内，寸草不生。”
“你所谓的护山大阵，在那东西面前，跟一层纸糊的窗户没什么区别。”
“你觉得，你们那位闭死关的老祖，就算是元婴老怪，在那种足以毁灭法则的爆炸中心，能活下来吗？”
轰！
赵乾的话，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在关青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放大到极致，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将整座山夷为平地？
让元婴老怪都无法存活？
这是神话吗？
不，就算是上古神话里毁天、灭地的仙人之战，也不过如此吧！
凡人怎么可能掌握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属于剑修的骄傲，属于筑基期修士的自信，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宗门，究竟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
他们守着这片破败的洞天，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超然物外的仙人。
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发展到了他们无法想象的恐怖境地。
他们不是仙人，他们只是一群被时代抛弃的可怜虫！
看着关青那副失魂落魄、世界观崩塌的样子，赵乾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他缓和了语气，拍了拍关青的肩膀，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
“当然，事情也没那么绝望，那种武器，凡人世界也不会轻易动用。”
“而且，灵气复苏，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你们手中掌握的灵草、矿石，很多都是外界没有的稀缺资源。”
“只要你们到时候出山，姿态放低一些，主动寻求和凡俗世界的官方势力合作，凭借这些资源，换取一个安稳发展的空间，大概率还是能做到的。”
这番话，如同一道光，照进了关青绝望的内心。
对啊！
他们有资源！
那些外界没有的灵草，那些可以炼制法器的矿石，这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他的眼神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就在他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瞬间，赵乾接下来的话，却再次将他打入了无底深渊。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赵乾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森然的杀意。
“那就是，你们能活到那个时候。”
关青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赵乾。
赵乾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才跟你提过的五大家族，你不会忘了吧？”
关青的脸色唰的一下，再次变得惨白。
五大家族！
这个名字，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青剑宗的镇派之宝，那柄传承了上千年的青锋古剑，如今就在五大家族的手里！
“他们想做什么？”关青的声音干涩无比。
“做什么？”
赵乾冷笑起来。
“他们已经把你们的镇派之宝当作战利品，在全天下修行者的面前公然展览羞辱了，你觉得他们会好心放过你们？”
“他们广邀天下同道，举办所谓的交流会，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借着灵气复苏这股东风，将所有不愿臣服于他们的势力，全部按死！”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等到灵气真正复苏的那一天，他们这些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实力会瞬间暴涨。”
“到时候，他们手握大义，又有绝对的实力。”
“你觉得，他们会允许你们青剑宗这样与他们有过节，又不愿意当狗的宗门，继续存在下去吗？”
赵乾步步紧逼，言语如刀，一刀刀地割开关青最后的幻想。
“到时候，黑羽宗那样的势力，或许还能凭借他们独特的技术，在夹缝中求生存。”
“你们呢？”
“一个守着金山，却连像样的武器都造不出来的破落户，一个连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睁眼瞎，一个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肥肉……”
“关青，你告诉我，你们青剑宗，拿什么活下去？”
“我。”
关青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只觉得手脚冰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将他牢牢攫住。
前有五大家族这头猛虎，后有黑羽宗那样的豺狼，更别提凡俗世界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未知力量。
青剑宗，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拍得粉身碎骨。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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