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这就是草原的新规矩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就是草原的新规矩

枪声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当最后一轮排枪射击完毕，远方的草原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影。

硝烟慢慢散去，露出了那片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土地。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燃烧的帐篷，黑色的焦土和暗红色的血迹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地狱般的画卷。

帖木儿和他手下的骑兵已经停止了追杀，他们开始像一群熟练的屠夫一样，打扫战场。

他们翻检着尸体，收集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用弯刀砍下那些成年男性的头颅，熟练地用石灰进行初步的腌制，再用绳子穿成一串，挂在马鞍旁边。

整个过程，他们兴高采烈，吹着口哨，仿佛不是在处理同族的尸体，而是在瓜分一场盛大的筵席。

城楼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来自京城的人，包括赵王朱高燧在内，都被眼前这血腥而高效的屠杀场面彻底镇住了。

他们带来的五千京营精锐，此刻站在城下，一个个脸色发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他们引以为傲的“天子亲军”的身份，在林远这支百战雄师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可笑。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如果现在双方开战，自己这五千人，够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金忠的嘴唇一直在哆嗦，他花白的胡须上沾满了被风吹来的硝烟灰烬。他看着林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质问林远，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他想斥责林远，这是在滥杀无辜！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质问和斥责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而且，他从林远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不安。仿佛他刚刚下令屠灭的，不是一个数百人的部落，只是一窝碍事的蚂蚁。

“林……林侯爷……”朱高燧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这……这就是你说的军事演习？”

“是啊。”林远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王爷觉得如何？我这支军队，还算堪用吧？”

堪用？

朱高燧在心里苦笑。这何止是堪用？这简直就是一支虎狼之师！一支武装到了牙齿，而且灭绝人性的战争机器！

他毫不怀疑，把这支军队扔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掀起一场天翻地覆的腥风血雨。

“侯爷的兵，自然是天下强军。”朱高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在奉承，“只是……只是本王不明白，刺花部不过是虚报了一些人口，犯得着用如此……如此雷霆手段吗？”

他本来想说“残忍”，但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一个稍微委婉点的词。

“王爷，您不懂草原。”林远摇了摇头，转过身，背靠着城墙垛口，看着朱高甦和金忠。

“在草原上，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这里信奉的永远都是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强者为王。”

“我来到这里，不是来跟他们交朋友，也不是来教化他们的。我是来统治他们的。要统治他们，就必须先让他们怕我。深入骨髓地怕我。”

“刺花部是第一个敢于挑战我定下规矩的部落。所以，我必须用最严酷、最血腥的方式把他们从草原上抹掉。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违抗我的下场是什么。”

“今天我灭了刺花部，从明天起，就不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刺花部跳出来。那些部落的首领在向我缴纳赋税的时候，会老老实实，一个铜板都不敢少。他们在登记人口的时候，会把自家刚出生的婴儿都算上，一个都不敢瞒报。”

“这就叫规矩。”林远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用鲜血和人头，为他们立下的新规矩。”

金忠听得浑身发冷。

他终于明白林远在做什么了。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他是一个立法者，一个秩序的建立者。他正在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将这片混乱的草原，纳入一个由他亲手设计的、绝对集权的统治体系之中。

而这个体系的核心，不是大明的皇帝，不是朝廷的法度，而是他林远一个人的意志！

“可是……可是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激起所有草原部落的同仇敌忾吗？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反抗你……”金忠忍不住问道。

“联合？”林远笑了，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金大人，你太高看他们了。草原上的部落，就像是一盘散沙，顺风的时候他们会跟着你一起抢东西，一旦遇到真正的硬茬子，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更何况……”

林远顿了顿，指了指城下那些正在兴高采烈打扫战场的“草原万户”士兵。

“看到他们了吗？他们也是草原人。我用金钱、地位和权力把他们喂饱，让他们成为我的狗。他们会比我更凶狠地去咬自己的同胞，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住自己嘴里的肉骨头。”

“以夷制夷，这才是统治草原最高效的办法。”

金忠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发现，自己和朝堂上那些衮衮诸公，在对草原的理解上，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他们还在想着如何安抚，如何分化，如何羁縻。

而林远，已经直接跳过了所有繁琐的过程，用最粗暴的手段，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暴力和利益。

他用无情的暴力制造恐惧，让所有人不敢反抗。

他又用赤裸裸的利益进行收买，制造出一个忠于自己的代理人阶层。

一根大棒，一根胡萝卜。两手并用，玩得炉火纯青。

“好了，演习看完了。”林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的冰冷再次被热情的笑容取代。

“金大人，王爷，我们回去继续喝酒。关于草原的军政事务，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跟二位交接呢。”

他转身向城楼下走去，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真的只是一场助兴的烟火表演。

金忠和朱高燧僵在原地，看着林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知道，这场“交接”，恐怕不会像圣旨上写的那么简单了。

他们是带着皇上的圣旨来的，是来收权的“天使”。

可现在，他们感觉自己更像是两只被主人请来看杀鸡表演的猴子。

而那只杀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准备要关进笼子里的那头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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