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没胡说，亲眼所见

第一百零一章  没胡说，亲眼所见

他不再看妹妹，也不再看那裂痕，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穿透了匍匐的人群，落在了废墟边缘那个满脸惊疑的小修士脸上，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小朋友，你刚才说……它像什么？”

林夜那平静得诡异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清晰地回荡，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激不起半点涟漪——因为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棺底裂痕散发出的冰冷死寂死死攫住，连呼吸都快要冻结。

那炼气小修士被林夜的目光锁定，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他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抱紧了身边同样抖如筛糠的师父。

老道感受到徒弟的恐惧，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他猛地将小修士护在身后，枯瘦的身躯挺直了些许，对着林夜的方向嘶声道：“前…前辈！童言无忌！他…他只是个孩子，胡说的！那黑缝…那东西……”

“不！师父！”小修士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倔强，从师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小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棺底那道正在缓慢扩张、吞噬着猩红光晕的裂痕，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没胡说！它…它真的在吃光！就像…就像我饿极了的时候，一口吞掉了奶奶留给我的最后一块饴糖！那糖的光…那光…一下子就没了！黑黑的…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好冷！比冬天掉进冰窟窿还冷！它在长大！它在吃更多！”

“嘶——！”

小修士稚嫩却无比形象的描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了在场每一个还能思考的修士脑中。那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裂痕，更是能吞噬生机、冻结灵魂的“空洞”！

“饴糖…吞噬…虚无…”距离稍近些的一名金丹修士，脸色瞬间灰败如土，他体内的灵力本就在被红衣少女抽取，此刻更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棺底传来，仿佛连他的神魂都要被那黑暗裂缝吸走。他惊恐地试图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只能发出绝望的嘶鸣：“不！它在吸我！我的魂火…在摇曳！要熄灭了！”

“闭嘴！蠢货！别去看它！别去想它！”玄霄上人终于挣脱了喉咙里的无形扼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周身缠绕的血丝锁链疯狂舞动，试图隔绝那冰冷气息的侵蚀，但锁链本身的光芒却在迅速黯淡，仿佛被那“虚无”污染、锈蚀。

“那…那是归墟的气息！是万物终结的倒影！它不该出现在这里！归流被打断了…平衡…被打破了！是强行唤醒‘源’的代价吗？还是…还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源’的回归？！”他的声音充满了惊骇和一种世界观崩塌的茫然。

“归墟？终结？”萧无极猛地抬头，渡劫期的强大意志强行对抗着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来自红衣少女的威压，他死死盯着那道裂痕，瞳孔剧烈收缩。他比低阶修士感知得更清晰，那裂痕中渗透出的，是绝对的“无”，是连法则、连时间、连空间都能湮灭的终极死寂！“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永寂裂痕’？传说中纪元终结时才会出现的…天地伤疤？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任何攻击都更彻底地冻结了他的道心。

恐慌如同瘟疫，在匍匐的人群中无声蔓延。之前的狂热与归属感，在这股冰冷、纯粹的终结气息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瞬间消融，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许多人甚至不敢再看那口棺椁，将头深深埋进焦土，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咔…嚓嚓…”

裂痕蔓延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可闻。那道黑暗的缝隙，在吞噬了棺椁底部最后一点猩红光晕后，如同贪婪的巨口，开始向上侵蚀碎裂的青铜棺椁碎片！坚硬的青铜，在接触到那黑暗气息的瞬间，竟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彻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红衣少女悬浮在棺椁上方，那睁开的猩红缝隙微微收缩着，仿佛在抵抗着下方传来的恐怖吸力。她周身磅礴的猩红神光剧烈波动，亿万金色神文的嗡鸣变得尖锐而急促，像是在发出警报。她置于身前、托着那半颗灵果所化生命源流的双手，此刻那碧绿的光华也受到了无形的压制，流转变得滞涩。

整个废墟，仿佛被分成了两个极端的世界：上方是即将苏醒、掌控生灭的猩红神祇，散发着令人臣服的威压与磅礴生机；下方则是不断扩张、吞噬一切的黑暗虚无，散发着冻结灵魂的绝对死寂。两股力量在无声地对抗、侵蚀，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而所有匍匐在地的生灵，都成了这恐怖角力场中微不足道的尘埃，随时可能被任何一方彻底碾碎。

林夜静静地看着那不断扩大的黑暗裂痕，看着它贪婪地吞噬青铜碎片，看着它冰冷的气息试图向上缠绕那悬浮的少女。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他摊开的手掌，五指缓缓收拢，指尖那流转的混沌气流变得凝实了一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拖拽着无形的枷锁。

他再次看向那个小修士，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裂痕蔓延的细微声响和众人压抑的恐惧喘息：“你说，它像饿极了，吞掉饴糖？”

小修士被林夜的目光看得缩了缩脖子，但林夜平静的语气奇异地安抚了他一部分恐惧。他用力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嗯！就是…就是那样！一口就没了！那黑黑的…里面…里面好像有个大洞，要把所有东西都吸进去吃掉！”

“大洞…吞噬…”林夜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那不断向上侵蚀的黑暗裂痕。他缓缓抬起了那只收拢的手掌，掌心向下，对着那道裂痕。

就在他手掌抬起的瞬间，他衣襟上那朵一直安静摇曳的血心莲，骤然光芒大放！不再是温润的微光，而是爆发出一种纯粹、炽烈、仿佛能点燃神魂的猩红！这光芒瞬间压过了少女身上那磅礴却略显滞涩的神光，甚至让那黑暗裂痕的扩张都为之一滞！

一股更加本源、仿佛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浩瀚意志，从那小小的血心莲中弥漫开来。这股意志没有少女神威的霸道，却带着一种镇压万古、梳理混沌的磅礴伟力！它无视了那冰冷的死寂气息，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按向那不断扩张的黑暗裂痕！

“嗡——！”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向上侵蚀的黑暗裂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扩张的趋势硬生生被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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