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次愿望会实现
第五十五章 这次愿望会实现
烟花雨下，两人面对面沉默。
寒冬的风吹得眼睛干涩。
夏繁星用力眨了几下，秦铖还站在原地等待。
“秦铖。”她轻声喊。
直到冷风争先恐后灌入嗓子，才意识到不是梦。
秦铖还在看她。
她现在应该很狼狈。
忙碌一天的衣服没换上，匆忙赶过来头发也被吹乱了。
好在，脸没花。
应该是还在生气。
毕竟上次把人惹那么难过。
应该再亲口说一句‘对不起’的。
夏繁星张开嘴，只是这次冰霜没来得及涌向她就被打断。
“夏繁星，快跟我说新年快乐。”
重复的话，语气俨然带上几分催促。
就像赌气小孩等大人丢个台阶，怎样的都行，丢出来他会自己顺着下。
不需要她的道歉。
声音变调的前一秒，夏繁星说：“秦铖，新年快乐。”
她低着头，拼命忍却怎么也止不住眼眶热意往外涌，五指紧紧嵌入掌心，疼痛撕扯也挡不住情绪的裂缝。
声音太小，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所以又一遍重复：“新年快乐。”
一件外套突然蒙在脑袋上，把她卷在黑暗里。
烟花声骤降。
只剩鼻间清冽气息和耳边心跳。
“夏繁星。”男生声音从胸腔振动，把那藏不住的眼泪，轻轻拨开，“在我面前哭，不丢人。”
她没有哭。
亲眼看到夏威家暴现场，又从酒鬼手里死里逃生，都一滴眼泪没掉。
她泪失禁体质，应该是有所好转了。
掌心手指缓缓松开。
无力垂下，又像是找到更可靠的支撑点。
秦铖衣角被紧紧攥住，怀里小山丘微微颤抖。
湿意渐渐晕染胸口。
“本来我想赶过来的，但是中途有事耽误了。”
说是‘年前放纵’的局，但夏繁星知道其实是元诗静察觉到最近两人关系的变化，借着这个由头组起来的。
如果她那个时候能按时赶上，亲口说新年快乐，少年或许就能少一秒的不开心。
“对不起，家教的事不是故意隐瞒，也不是没想过告诉你，只是说不出口，因为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总是控制不住的走神，担心影响身边的人，影响到你。”
为什么会这样。
夏繁星想一鼓作气说出来。
几番深呼吸，话到嘴边。
发现鼓起勇气装的无所谓，在在意的人面前就像不断缩小的气球，里面藏着唯唯诺诺的胆小。
秦铖抬起的手收紧，遮住外套下的沉默：“夏繁星，她拿钢棍满街追我的那次，你其实看到了，对吗？”
夏繁星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转这么远，但那个画面很难让人忘记，因为那个女人眼里只有冷漠，只有没把人打死的恼怒。
所以找到小黑时，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没再提家人帮忙处理伤口的事。
她以为瞒过去了，没想到秦铖一直都知道。
“她没追到我，我还是躲起来，因为太狼狈。”
“但你还是找来了。”秦铖说。
人果然是越长大越胆小，现在回忆起，夏繁星才发现那时候的自己有多莽撞，“知道你怕丢人，但更怕她会再去找你。”
“嗯，所以你小心翼翼靠近，眼里只有担心没有嘲笑，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一定会被人看见的话，我不介意那个人是你。”
“所以现在，我们做个交换。”
换成他是那个如果，换成他是她心中的那个不介意。
时隔八年，夏繁星还记得那次走过去的心情，她怕会再次被讨厌，会再次被拒绝，可现在，紧张忐忑转移到当年的男孩身上。
秦铖弯下腰，视线平齐，眼里只有担心没有嘲笑，像那个时候的她。
炽热视线灼在心口，夏繁星听见剧烈心跳：“你站直身。”
“嗯？”
“然后过来点。”
“好。”
夏繁星脑袋再次抵上他的胸膛。
她头顶宽厚外套，眼角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泪水，鼻尖微凉，想来是鼻涕被寒风冻干了——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很丑。
就算是要敞开心扉，也先给她留点面子啊。
“秦铖，我好像没说过，那个时候想和你做朋友，是因为觉得我们很像，难过很像，孤独很像，所以后来每次许愿，都希望我们能拥有这世间最热烈的爱。”
“生日的时候对着蛋糕许一次，每逢过年对着烟花再偷偷许一次。”
“四个月前，夏家把我送回这里，新爸爸虽然有些糊涂，总会记错我的一些事，但会在不忙的时候陪我们，凑起一家三口的晚餐，新妈妈很贴心，总能照顾到我的情绪，很多细节上透出她对孩子的疼爱，他们感情很好，偶尔拌嘴也是生活调剂。”
所以在第一次出现苗头时，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敏感，大人世界哪怕是戏台子，不管在上面扮演什么角色，也是为了托举这个家。
所以她也学着入戏，把感受到的温暖加倍放大，不要想太多，得过且过也是一种自救。
可现实一巴掌把她打醒。
戏台下的尽是虚假面具，连她当成自救攫取到的温情，都是假的。
“可能是我太贪心了，老天也看不下去。”夏繁星顿了顿，嗓子再次被扼住般，呼吸发涩：“上面这些，都只是我的以为。”
“其实新爸爸一直都不忙，只是怕在家待太久会暴露本性，之所以糊涂是因为喝酒伤脑，新妈妈的贴心疼爱也是在弥补内心愧疚，他们……都在骗人。”
罩着遮羞布的女孩久久无声。
在阖家欢乐的新年夜，一个人独自站在街头，哪怕没明说几小时前发生的事，但身上的无力疲倦，已经诠释一切。
外套掉落在地，秦铖这次没有让狼狈的人再藏起来。
伸手，把人圈进怀里：“再许一次吧夏繁星。”
“这次愿望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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