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似曾相识
前脚银子送到岳文中府上，后脚就有人通知苏晋可以为苏士宁准备离京的行装了。
他大喜过望，连忙叫着夫人给苏士宁收拾细软，还不忘塞上不少银票，让他好打点。
苏府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笼罩着一丝喜气洋洋的氛围。
岳文中收到银票本是很高兴的，但一想到还要卖掉那对瓶子，他就心痛。
本来是可以多向苏晋捞点的，但他没那么大胆子，只好先顾上眼前的事情。
好在家中娘子得知他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与他之间的怨怼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晨起送他上值时，难得说了几句贴心的话。
为着家宅安宁，那白瓷瓶卖了也值了。
岳文中痛定思痛，下值后便早早找了个瓷器铺子，将手中木盒递到老板手中仔细相看。
那老板见来了个大物件，眼睛里的喜悦压都压不住，仔仔细细净了手，才从木盒中拿出瓶子来。
自打将秦阳接回府中，沈淮之便仔细了解了他的信息。
算算日子，马上秦阳就要过生辰了。
沈淮之想着他小小年纪便漂泊在外，也不至于有没有好好庆祝过，便想着给他好好办一场生辰宴。
四皇子得知沈淮之的意图后，当即表示自己也需要挑一份礼物给秦阳，二人一拍即合，便相约出来逛街。
沈淮之特意在前几日加班加点，将堆积的公务处理完，今日一下值便拉着四皇子过来给秦阳挑礼物。
秦阳是个男孩子，胭脂水粉什么的自是不需要，只能从一些配饰和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下手。
四皇子为秦阳挑好了上好的狼毫笔和一尊方砚，还给他定好了笔架和笔洗，让店家仔细包好笔砚，二人便奔着瓷器店去了。
瓷器店并不远，统共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方便许多书生一次性打包好所有需要的物品。
沈淮之和四皇子一进门，便听到店老板口中不停地称赞之意。
“这白瓷如银似雪，刻花精美繁杂，一看便知工匠技艺精湛，这位老爷当真要出手？”
听店老板这样夸赞，连压价的心思都没了，岳文中更是觉得心里在滴血。
他咬着牙挤出一个字：“卖！”
四皇子和沈淮之听见这一出，本以为是正常交易买卖，但无奈那店老板夸得实在是天花乱坠，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就这么几眼，就让沈淮之看出些端倪。
这对白瓷瓶他见过！
当时他父亲沈将军有一个交好的同僚，任光禄寺少卿，名吴衡。
吴衡此人虽为文官，却看重沈将军为人，并不因他武官身份与他有嫌隙，常邀请沈将军去府上做客。
沈淮之当时年纪尚小，常跟着父亲去吴衡家中，他记忆中的吴家虽不富丽堂皇，却有许多漂亮瓷器。
沈将军告诉过沈淮之，吴衡的父亲曾在窑厂做工，后因他考中官职，便不需要再劳作，留在家中养老。
但因为喜爱，常给他带一些瓷器回家，吴衡也爱屋及乌，喜欢鉴赏，遇上好的，还会自己掏钱买。
当时这对白瓷瓶，便是吴衡花了好几个月的俸禄购买的，因着花了不少银两被妻子埋怨，被沈将军当成笑话跟沈淮之说起过。
后来去吴衡家中，他还颇有些得意地抱着沈淮之指给他看。
不过后来不知是哪次宴席没有办好，吴衡被人告发说调换宫中膳食，以次充好，直接抄没了家产，发配边疆了。
父亲当时还神伤了好久，拿出不少银子替吴衡打点，让他路上能被多照顾些。
按理说这对白瓷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不过日子也有些长了，又隔着这么远，他不太确定这白瓷瓶就是当年的那对，只能想法子验证。
四皇子见沈淮之停下不走，以为他是对那白瓷瓶产生了兴趣，便走过去笑了笑，说道：
“这白瓷瓶确实精美，不怪店家如此夸赞，这位公子竟也肯割爱，不知二位可否让在下与好友也鉴赏一番。”
岳文中一眼便瞧出了这是四皇子，听他说要看看这个瓶子，不敢不答应，只好硬着头皮道：
“遇见爱宝之人，实乃在下幸事，自然是可以的。”
四皇子点点头，道了声谢，转头叫道：“淮之，你也一块来看看！”
沈淮之正有此意，上前小心接过瓶子看了起来。
与他料想的不差，花瓶的纹路同他当年见过的那对是一样的。
尤其他记得吴衡说过，大宁人多爱天青色，白色瓷器本就少之又少，如此精美的刻花也很少见，能做出此刻画的工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加上落款的年份，沈淮之立马确定了这就是当年的白瓷瓶。
被抄没的家产通常都是需要充入国库，若有人私下买卖，是杀头的重罪。
沈淮之心中一紧，放下瓷瓶便问岳文中：
“不知此物您从何得来？”
岳文中自是不能说收了别人的礼，只结结巴巴地道：
“是……是好友相赠，因着家中母亲生病，才无奈割爱……”
“不知……这瓷瓶有什么问题……”
沈淮之见岳文中顾左右而言他，便知他未说实话，当即皱眉，低声喝道：
“你可知此物来历？便敢随意发卖？”
这声呵斥多少带了些习武之人的戾气，岳文中一听便知此物有问题。
他被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吓得双膝一软，整个人便要瘫在地上。
那店家见这阵仗便知不对，怕惹祸上身，忙把那对白瓷瓶仔细包好，将木盒扣上。
“老爷，您这我们收不了，收不了，您别家看看去。”
他急匆匆地把木盒往岳文中怀里一塞，就跑开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不少人都被这边几人的奇怪样子吸引，投过来好奇的视线。
四皇子和沈淮之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位大哥……”
“回禀四皇子，我是岳文中，任刑部侍郎。”
岳文中可不敢应承四皇子的这声“大哥”，连忙有眼力见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还不忘擦擦头上的冷汗。
在朝为官，认识自己也不奇怪，四皇子点点头，和沈淮之带着岳文中找了个茶馆的包间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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