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都是同行
乔丹听了龙葵的话，非常吃惊。
「甲方是假的？」
龙葵用肯定地语气说道：「至少这个黑莓，绝对有问题。」
「一亿两千万？雷击木？呵呵，我看是无尽夏请来的帮手，花钱充作头号金主，好给我们错误情报。」
「乔丹，灾异界的谎言无处不在。」
「甲方又如何？任何人都要提防，因为任何人都可能骗你。」
乔丹恍然大悟道：「啊，确实。那他骗我们什么呢？这个黑莓是要误导我们什么呢？」
龙葵沉吟道：「他说无尽夏一伙儿让鬼神袭击自己演戏，这肯定是假的。」
「不过鬼神袭击露营四人组，引爆汽车的事是真的，我们刚才都眺望到了。」
「所以，被袭击的四人，肯定不是无尽夏一伙儿，应该是其他同行，也来取神鬼御主性命的。」
乔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
「鬼神袭击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御主呢？演戏这种说法站不住脚，这只能是那小子在袭击其他佣兵。」
「袭击不成之后，又当甲方骗我们，栽赃那四个人。」
「那这……我们岂不是追错人了？我们还追这露营四人组干嘛？」
龙葵反问道：「这四个人被袭击之后，就全速朝著大雪山狂奔，你当他们有病？」
「刚才露营地，我们眺望到了紫光弹。」
「所以露营四人组，是不光被鬼神袭击，还被无尽夏亲自袭击了。」
「现在他们四人直奔大雪山，要么是在追击目标，要么是撵著打……总之我们方向没错！」
乔丹沉吟：「确实，既然露营四人组是其他同行，那他们会不会也接了黑莓的任务？」
龙葵嘴角一扬：「你说到点子上了。」
「所以我也反过来骗了甲方，虚报了一下我的特征，说我身上充满了蟒蛇纹身。」
「而黑莓一定会把这个特征告诉另外四人，好让其他人误以为我们是鬼御主一伙儿。」
「继而蛊惑我们打生打死，相互争斗，反给他们捡了便宜。」
「……」乔丹呆住。
龙葵自信一笑：「可我已经识破黑莓的谎言，一会儿追上前面的四人，他们纵然会对我们有些误解，也不多。」
「毕竟他们是跟无尽夏交过手的，而且可能正是在追击更前方的无尽夏，我们从后方赶来，他们第一时间肯定也会对甲方的话有疑虑。」
「再加上我没有纹身，所以我们之间是不会有误会的，双方就可以合作了。」
乔丹面色古怪：「确实，不过龙葵姐要怎么合作呢？」
「赏金可以瓜分结算，但是鬼神印记呢？你不就是为了这件灾异物来的吗？」
龙葵眼神凌厉：「这件灾异物我势在必得。」
「不过，可以假意只在乎赏金，临时合作，看看情况。」
乔丹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虚以委蛇，先共同追杀任务目标，到时候鹿死谁手，就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
吴终四人，正飞快疾驰，脚步迅速到简直是在草上飞。
四人三个包，只有吴终没背包，背的是阳春砂。
而夏恒与洛易，则奔跑中时不时挥手吸收发力时所逸散的能量气息。
大家整体维持在七十公里的时速，一直跑到凌晨两点，最终就像是一排飞快的黑点，进入了至高大雪山的群峰之中。
真踏入这里，幽暗中远处的雪山简直是一堵又一堵巨大无比的黑墙。
他们如在一头巨兽的脊背上爬，松动的雪坡每踏出一步，声音就在死寂的峡谷中被放到巨大。
狂风从隘口处灌进来，凄厉的呼啸犹如巨龙咆哮。
「嘭……」
吴终循声看去，是洛易又撞到头了。
这里地形很复杂，夜色又太过黑暗，深沉静谧的大山里压根就没有人走的路。
洛易似乎浑浑噩噩，已经多次摔倒和撞壁。
「你怎么了？」吴终关心他。
洛易呢喃道：「没什么，太黑了。」
吴终跟夏恒对视一眼，感觉不对。
大家都视觉良好能在黑暗中视物，怎么洛易就不行？他体魄比夏恒还高呢。
「其实这一路都感觉你好累的样子。」
洛易说道：「可能是高原反应吧。」
「哈？」众人愕然。
高反？虽说体魄越强，需要的血氧含量就越高。
但疯血族不一样，细胞活性与免疫系统是比肌肉力量之类的属性还要再高一倍的。
连阳春砂都没有高反，他怎么高反？
就算是肌肉太发达，对氧气需求更大，可吴终体魄更强，也没高反啊。
「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吴终说道：「按照我们之前的部署，被佣兵们追上，也没关系的。」
众人点头，在一处冰川的避风凹面坐下休息。
阳春砂拿出牛肉干递给他，却被洛易拒绝。
「太硬了，都冻成这样了怎么吃？别给我噎死了。」洛易坚决不吃。
众人啃著牛肉干，奇怪地看著他，怎么还挑食起来了？
这也太矫情了，堂堂黄金佣兵，啃个牛肉干还嫌太硬了？
夏恒看出不对：「说起来……你不吃饭也就算了，这两天你好像也一直都没喝酒吧？」
「你戒断反应很严重了。」
这话一说，大家也回过味来了。
对呀，这两天一直在开车，以洛易的体魄不吃东西，也就算了。
不喝酒？这岂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吴终回忆了一下，他们并不是没带酒，相反，带了很多。
路上洛易甚至几次拿出来，要吴终喝，吴终都拒绝了，于是洛易又放了回去。
这看似挺正常的举动，却怎么想怎么不对。
「你到底随机到什么精神病？」吴终关心道。
洛易直接往雪地里一趟，他将怀里的两瓶酒拿出来，那是从车上抢救下来的，但现在已经冻裂了。
啪！他直接往脸上一砸，冻结的酒水冰坨在脸上摩擦。
洛易强打精神：「不用管我，一会儿还要应付追兵……」
大家皱眉，敌人追来，洛易又出问题，事挤一堆了。
他们也不确定误导是否有效果，万一人家有办法辨析，或追来的是愣头青，就还是得干架。
吴终关心道：「洛爷，你还能战吗？」
洛易一个激灵：「什么屁话？」
他想要点烟，但寒风中极度缺氧，哪怕有霸气护持，烟也点不著。
吴终见阳春砂在这个缺氧极寒环境下完全没有战力，洛易也不对劲。
「洛爷，你休息一下吧。」
夏恒微微摇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我们没有时间，有人一直衔著尾巴呢。」
说著，他已经瞥见人影了。
一男一女，迎著风口就急速跃来，看著高山雪峰如履平地的速度，比他们还快！
「鬼神杀回来了！」吴终掏出枪来，装模作样。
「哼！」
夏恒则挡在最前方，没有动用殖装，而是身上覆满金属皮肤，从背后升起一只机械手臂，一道猩红雷射迸射而出。
「飒！」
那女人一横移，雷射擦著耳边消失。
因为侧闪太快，头发扬起被融断一截。
女人淡定地拿出头绳，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住。
「嘶……」夏恒脸色凝重，雷射是不可能躲，这是超强的战斗直觉。
见偷袭无果，他马上又在众人身前立起一面淡粉色屏障。
吴终第一次看到夏恒动用其他的多元法，也是，夏恒定然不止一个宿身。
「几位，别动手！都是接了追杀令来的，你们可以叫我龙葵。」龙葵见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单手叉腰。
乔丹摘下头盔，看向吴终：「不是哥们，是人是鬼你分不清啊？」
听了二人的话，夏恒没吭声，一副沉思的模样。
吴终则是紧张模样：「佣兵界，是人是鬼，还真分不清。」
「喂，女人，你敢不敢把风衣打开看看？」
龙葵轻笑，将披著的风衣掀开，搭在肩膀上，露出腹肌。
她皮肤白皙，光洁溜溜，只穿抹胸在海拔五千米的雪山中散发著丝丝热气。
「你们是不是接了黑莓新发布的悬赏，这家伙告诉你们无尽夏有充满蟒蛇纹身的女性皮肤？」
阳春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吴终暗竖大拇指：德彪这语气真是太纯了，不像演得。
龙葵微微摇头：「果然如此，那么黑莓就是无尽夏的队友了。」
「故意将同样接下任务的我，说作是无尽夏，误导你们与我们鹬蚌相争。」
「你们真是纯啊，人家花一亿两千万，就把你们骗得团团转。」
「不，甚至都没有花，因为他们可以不用死，赏金不用真的给。」
夏恒的声线穿透风雪：「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早料到情报有问题了。」
「你们既然也是追杀鬼神主人的，那你们自是去找。」
「你我没有瓜葛，还请你离开。」
乔丹环顾寒风呼啸的山脊，奇怪道：「你们为何停留在此地？无尽夏人呢？为什么不追了？」
「关你们屁事。」夏恒本能地看了眼脸色惨白，困顿发抖的洛易。
龙葵不在乎他的冷漠，因为这味才对。
这露营四人组刚被袭击，又被黑莓的情报误导，如今见到两名灾异界人士出现，肯定紧张。
龙葵顺著目光看了一眼洛易，挑眉道：「看来你们的队友伤得很重啊，但身体又好像健康得很，这是遭受了什么特性？」
「大家都是来杀鬼神主人的，我们可以合作，相互帮助嘛。」
她看出来，这四人组停下，是因为洛易的缘故。
洛易的确看起来很不对劲，整个人精神恍惚，如同梦游。时不时打摆子，打哈欠。
高反了？没可能这么菜吧？应该是遭受了某种诡异特性的影响。
这就让她更加警惕肃然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她需要了解神鬼御主一伙儿更多的情报。
吴终吐槽道：「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也算竞争对手吧？」
龙葵的笑容在寒风中绽开：「三亿的赏金，就杀一个新人，有什么好竞争的？」
「我们六个人若合力完成任务，轻轻松松，到时候我们俩只要一亿，剩下两亿你们拿去便是。」
吴终等人对视一眼，似乎真的在考虑。
「那印记归谁？」夏恒像是有所意动。
龙葵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要，我只要钱，有钱，就可以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实力自然会提升上去，这样最可控。」
「那什么鬼神印记，谁知道真的假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吹嘘上天，最后是诱饵，或者害人不浅的玩意儿！」
「你们不怕倒大霉，尽管补刀，反正给我我都不要！」
她说的斩钉截铁，吴终等人又面面相觑，各自拿出树叶或者牧草，似乎在相互征求意见。
龙葵同时也在审视这些人。
一个女人一看实力就不行，在雪山上冷得直抖，身体已经出现冻伤。
掏枪的青年体格倒是不错，她一眼就看出枪里没有子弹，空弹匣还在这吓唬人？有点可笑，但也可能是灾异物。
再看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打著哈欠一脸困顿，心神恍惚，眼神涣散的家伙，显然是出大问题了，心智可能遭受了特性影响。
唯一给人强大压迫力的，只有长出机械手臂，立起能量屏障的冷酷男人。
看来是一神带三坑的带新阵容，以为神鬼御主是新人，就可以带后辈追杀试试看，结果反被重创一个。
而且探查手段不强，否则也不会被偷袭了，乃至于现在还追丢。于是有想放弃任务的心思，在此停留休整。
龙葵心里梳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这时吴终放下枪：「好，既然都是同行，都是为了同一个任务，那合作没有问题，但你总得找得到目标吧？」
「我们已经完全跟丢了，你们还有什么追踪手段？」
龙葵反问道：「我自有办法，先告诉我，那小子受了什么伤？」
她指著洛易，众人一时为难。
主要是连夏恒都没想好怎么编，洛易这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也是刚发现的，自己人都还没探索明白呢。只晓得，应该是之前初拥随机的精神病所导致。
倒是吴终心里一动，就说道：「一团乱麻你知道吗？」
龙葵愕然：「一团乱麻？什么意思？」
吴终解释道：「我们姑且这么称呼的，是一团乱糟糟的麻绳，打了死结，具有强制想要解开绳结的心灵扭曲。」
他先说得含糊，看对方反应。
龙葵还真的若有所思：「乱麻……乱麻……哦，是不是鄱阳湖之乱中，哥德尔精神病院袭击姐妹团时所用的灾异物？」
「据说当场有两名姐妹团成员被硬控，植入了心灵扭曲，无法参战了。」
吴终没吱声，他不知道这事啊。
夏恒嗯了一声：「正是此物。」
龙葵奇怪道：「这事也太久远了吧？好像那乱麻最终是被985收容了……那次事件他们大获全胜。」
吴终点头：「就是啊，985应该是将其收容在庐山基地了，而你忘了，神鬼御主吴冬是从哪出道的了？」
龙葵恍然道：「正是庐山基地，他执掌鬼神印记，汇聚鬼神大战五老峰，杀出了985的掌控。」
吴终撇撇嘴：「他应该是逃走时经过收容区域遭遇此物，将其顺走了，黑莓说印记含有心灵抗拒，这句也应该是真的，所以对方才能持有此物而不受影响。」
「原来如此……」龙葵紧张起来：「此物如何触发的？」
吴终见她不清楚，这才敢说：「不要太靠近就行了，应该是一米范围吧，我们也是有个兄弟著了道，这才知晓。」
「那小子将此物藏在怀里，谁近战谁中招，真是阴险得很。」
「如今我们中招的兄弟，浑浑噩噩，一心只想解乱麻，满脑子各种绳结模拟。」
龙葵眉头舒展：「不能近战，靠近此子一米？知道了……」
「想来不光如此，他若抛出此物，也是一杀招，当躲避及时。」
吴终见她信了，愤恨道：「那二人实力并不强，奈何我们探测能力不够，来找他们也只是碰碰运气。实在没想到他们敢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一时著了道。」
「敌在暗，我在明，我们露营好好的，突然汽车就爆炸了，无尽夏和鬼神夜袭我们，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追击到这连绵的大雪山，跟丢了，我们是找不著任务目标了。」
「可你们二位若有办法寻到，我们愿意襄助，一块围杀他。」
「办法自然有。」龙葵看向一旁的乔丹。
乔丹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块古朴的龟甲。
紧接著又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斧，看向龙葵：「姐，准备好了，给我祭品。」
龙葵双手合十，周围狂风更加剧烈涌动，她头发都飞扬而起。
随著双掌缓缓分开，一圈魔法阵也在身前浮现，几何图案异常复杂。
倏忽间，一头水牛从空气中钻了出来跌在地上。
「召唤魔法？」阳春砂面色古怪，这种魔法非常鸡肋，是无法跨宇宙召唤的。
眼下这召唤出来的，只是地球上普通的水牛。
众人所在海拔极高，寒风冷气席卷，牛儿一出来就痛苦哞叫，撒蹄子跑。
乔丹踏雪追上，身形利落如有轻功，像极了飞蓬的敏捷。
他轻轻印了一掌，就把牛震倒在地，利刃猛地劈下。
手斧很锋利，将牛对剖劈开，没劈开的地方就再劈几下，直到牛的身体从当中分为两半。
两半的牛左右分开呈在地上，血泊染红雪地，像个『卯』字。
乔丹掏空了牛内脏，随手扔到一旁。
做完这事，他看都不看一眼，手握著龟甲在手里随意盘转了一下。
他低头盯著龟甲，手指突然向吴终的方向：「在这边！」
吴终一惊，当即回头看那座大雪山：「在这个方向？真的假的？」
「还有多远？」
乔丹摇头：「多远不清楚，献祭的又不是人牲，哪那么详细？」
「反正就是这个方位。」
几人愣了，吴终心中惊讶，硬是靠占卜就能算到他的位置？
这是多元法，还是特性？
没人比吴终他们更清楚，这答案对了。
还好他们氪金当了一波金主爸爸，提供了假情报误导。
如果来者不是愣头青，假情报被识破了，也没关系，该误导还是会误导。
因为他们设计的很巧妙，将四人组被鬼神袭击的事进行了解释，与神鬼御主的人设对立。
无论信哪个，都会洗白他们四个。
要么相信黑莓所说的『自己召唤鬼神袭击自己演戏』的说法。要么就得相信『鬼神不受吴终控制』的事。
这群佣兵就是因为相信后者，所以才来的。
龙葵自诩聪明，识破了黑莓的谎言，反而落入圈套，心里将他们四个视为外人了……
谁让他们一开始坚信的情报就是错的？鬼神造谣终究是造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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