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行棋绞索

“那为什么，会眼看着他们死去，而无动于衷？！”

重黎的语气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起来。

“无动于衷？你说谁？”泰洋似是惊讶般的反问到。

“如果你说的无动于衷是指你自己的话，那我回答不了。

但如果你说的是指【香樟树】，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是他们无动于衷，而是你自己明确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我自己？？”

重黎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那个时候的我，怎么可能拒绝他们的帮助？！”

“问你自己！！！”

泰洋突然提高了音量，转身双目如炬地看向了重黎：

“你自己当时除了云晷和菜菜之外，对任何人求救了吗？？

你不是生怕自己队友被军队直接灭杀，选择了保密吗？！”

泰洋仅用了两句话，就把刚刚扎进重黎内心的那根毒刺再往里“踹”深了一点。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当时重黎还完全不知道什么棋盘的事情。

满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在不冒险的情况下，凭自己和白蚁的对决，把被控制的队友们都救回来。

“可是……”重黎还想解释什么，但直接被泰洋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

现在的你，如果遇到了另外一个你，在做一件你无法理解的事情。

你是会直接干扰他，让他跟着你的节奏去做事，还是会觉得他可能是未来的你自己，而静看他的行为？？”

“我……会静看事态发展……”

重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栽倒在了身后的椅子里。

他明白泰洋的意思。

棋盘上有无数个重黎。有的是曾经的自己；有的是处于不知道多远的未来的自己；还有的是自己现在分出的分身。

如果没有一个特定的人，比如老年重黎直接指认；比如留下叶盾勋章的重黎明确告知这是曾经的画面。

仅凭他自己，是根本无法分辨出未来还是过去还是现在的。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重黎，都可能觉得另一个重黎所做的事情，是未来所必须的一步棋……

可能除了那个处于“永恒”之中的老年重黎之外，无人可以一眼分辨出某个自己是未来的还是过去的。

“所以，所有的你，为了保证另一个你自己的‘棋’能继续下下去，都会同时拒绝香樟树的帮助。我说没错吧？？”

泰洋的语气逐渐放缓，在黑暗中以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重黎：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叫什么……”重黎的眼神空洞，他已经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这叫‘绞索’，或者准确的说，叫做‘行棋绞索’，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泰洋继续说到：

“每一个你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却都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无法预判，无法干预。

因为如果另一个你做的是对的，干预了就意味着满盘皆输。

输的结果，执棋者能接受，但作为棋盘上的你，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你可以把自己看做是棋子，也可以把自己看做是执棋者。

你甚至可以随便行棋，但在棋盘上，你唯一不能做的禁忌，就是干扰其他棋子的行进步骤。

你们就像一条条绞在一起的钢缆，可以自己往前延伸，但如果尝试去干扰和自己绞在一起的那条。

整根钢缆都会出现断裂的可能。

除了那名真正的执棋者重黎之外。

或者……你有一天也拥有了可以分辨未来还是过去的能力。”

“那……我该怎么分辨？”

重黎的声音已经显得气若游丝。

这一刹那，他在脑海中想了许多可能，但都被他自己一一推翻。

用序列解锁的进度来分辨？

不可能，实力强大到可以和098一起建造高墙的自己，他也见到过。但因为某种因素的干扰，他连007都没能解锁。

用事情发生的先后来分辨？

好像也不可能。

只要执棋的自己，或者任意一个棋盘上的自己，同时拥有【分形合物】和【逍遥游】，那他在理论上就可以来到任何一个时间地点。

因为【逍遥游】可以去往“臆想之地”。

无视时间与空间。

自己现在还没有进行过跨越时间的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别的自己也没有进行过。

“时间先后”在【逍遥游】面前是无意义的。

所谓的“现在的重黎”和“以后的重黎”也只是一个代称罢了。

他可能是被【逍遥游】从以后带到过去的自己，也可能是从过去去到以后的自己。

从【逍遥游】被某一个他解锁的那一刻开始，时间尺度对重黎来说就已经不存在了。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所有的他都在同一个平面棋盘上。

“分辨？？无法分辨。”泰洋给出了一个无情的残酷的答案。

“我刚刚说的那名执棋者重黎，也只是理论上存在。

无论是香樟树还是其他的你，都无法证实这一猜测。

只是有棋盘，就应该有执棋者罢了。”

“执棋者重黎……”

重黎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那个老年的自己。

他存在，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

但似乎，这个神秘的泰洋，和其余的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里，是只有你与我能进来的地方，我把他称之为——重黎的小世界。”

老年重黎的说过的话，浮现在了重黎的耳边。

原来，他说的“只有我和你可以进入”，是真的只有他和那个在部族中的自己？？

但想到这里，重黎却突然像是如坠冰窟一样，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如果说其他所有的自己，都没有进入过那里，都不知道老年重黎也就是“执棋者”的存在。

那现在的自己，是怎么保留下关于老年重黎的记忆的？？

在部族中的自己，和现在的这个自己，已经没有记忆共享的连接。

也就是说，从棋盘的维度上来讲，他和现在的自己，已经两个不同的重黎了。

如果老年重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存在，而只让那一个重黎进入“小世界”的话，现在的自己不就是不该存在的吗？？

多出了一个知道“小世界”存在的重黎？

老年重黎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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