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首曲子
三天后，河津府的天河酒楼，知府大人郑书宁大排筵席，为萧澈饯行。
他频频举杯：“萧大师，这一杯，是我敬您的！感谢您为我河津府作出的卓越贡献！”
他自然满意极了。
毕竟，从圣上寿宴的结果来看，无论是天籁乐班的演奏，还是那一幅作为寿礼的《漕运帖》，都深深地打动了圣上，在寿宴上，河津府被提了足足五次之多。
特别是《漕运帖》，据有关人士可靠信息，圣上打算重启海运。这消息，让郑书宁说有多振奋，就有多振奋！
而让河津府取得如此威势的，萧澈功不可没。
萧澈微微颔首，跟郑书宁碰了杯，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河津府待得日子够长了，现在，也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郑书宁问道：“不知萧大师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萧澈笑道：“自然是等明年的春闱。”
他已经尝到了从六十多岁，恢复青春到四十岁的甜头，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继续科举高中，继续返老还童。
郑书宁感慨道：“萧大师如今的成就，早已除尘脱俗，可大师依然以如此高龄，壮心不已，佩服，佩服！”
在郑书宁看来，只要萧澈现在开声，河津府的任何职位，除了与他这个知府之位相当的以外，其他的都可以让萧澈随便挑。
而且，这位萧大师懂音律，擅行书，能写话本，文采一流，随随便便走出去，都是大师级别的存在。
干什么都比考科举要强呢，可他居然依然……
啥也不说，只能说是佩服了！
酒过三巡，大家喝得畅快不已，这时候，一个歌女抱着琵琶，缓缓地走上了戏台，开始弹奏音乐。
一开始，大家都浑不在意，但渐渐地，听得颇为投入。
这一首曲子，带着几分古意，将人带入到一种无比空灵的境界，听着便无比舒畅。
像山月刚爬上松梢时，洒在青石上的碎光轻轻晃动。
音色漫出来，不疾不徐，像山涧里的清泉绕过顽石，又穿过开满野菊的草甸，每一缕音符都带着草木的潮气与月光的清冽。
这感觉，让人舒服极了，连空气的味道，也似乎变了。
一曲罢了，不仅仅是郑书宁的这一桌，便是附近坐着的三个异乡人，也禁不住大声喝采起来。
萧澈隐隐觉得有些沉醉。
这个曲子竟然闻所未闻，这对于身负“鸣玉乐工”技能的他来说，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怎么回事呢？
而且，这种琵琶声中的古意，更是模仿不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招了招手，让人找来了堂倌，让他请那弹琵琶的歌女过来。
堂倌走过去以后，很快，那歌女就抱着琵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
“民女见过大人！”
郑书宁等几个人虽然穿了便装，但刚刚堂倌特别交代了，歌女自然不敢造次，恭敬地躬了躬身，行了一礼。
萧澈摆了摆手，道：“不必客气。我只想问问你，你刚刚弹奏的曲子，是什么曲目？”
“回大人，这曲子名为‘青凤引’。”
“可是你个人独创？”
也怪不得萧澈有此一说，毕竟，身负如此乐曲神技，自己却竟然对这个曲子闻所未闻，不是这个歌女独创的，又是什么呢？
没想到那歌女却道：“大人说笑了，民女何德何能，能作出如此幽雅的曲子。此曲，实乃民女一桩奇遇，方才在无意中得到的。”
“哦，愿闻其详！”
萧澈对这奇遇好奇极了，于是歌女便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在半年前，她行至江边，看到一条小船即将倾覆在江中，其中一个老人在水中挣扎。
歌女也不容多想，直接跳入到了水里，将老人救出。
没想到老人很是奇怪，他人被救起来后，却坚持要求歌女帮他到水中打捞他的物件。
这事，要换了别人，多半会拂袖而去了。
不过，歌女的水性了得，加上为人好心，就帮老人打捞落入水中的物件，捞上来了不少书籍。
老人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忙着在江畔晒干他的书籍。
在被围观者谴责一番后，他这才哼了一声，然后问歌女是什么职业，有什么需要。
当听说歌女擅长弹琵琶后，就现场哼了个曲子，说歌女将这首曲子学会，自己的报名之恩，就报答有余了。
离谱的是，这老人并没有怎么耐心去教歌女这曲子具体怎么弹，只是很潦草地哼了两次，就将歌女打发走了。
听到这一番遭遇，郑书宁禁不住愣住了。这什么人来着，报恩，居然如此草率？
他气恼地道：“哼，如若本官当时在场，定将这人绑来，非让他好好道个歉不可。”
萧澈却奏着眉头，回想起刚刚听到的曲子，随后对歌女道：“小姐的琵琶，可否借来一用。”
歌女不知道这位爷抽什么风，便将琵琶递了过去。
萧澈接了过去，试了几个音。
这时候，边上坐着的几个异乡人，有点坐不住了。
坐在最中间，身长玉立，脸容刚毅的人，忍不住问旁边的瘦子：“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瘦子在他的旁边低声说着什么。
刚刚他们离得比较远，可瘦子却有一项神技：读唇。
“陛下……”旁边一个中年人低声说道，但很快，他感受到了那人的不满，随即改口：
“黄老爷，你说这个萧澈，他想搞什么鬼呢？”
这脸容刚毅的人，自然是微服私访的至元帝。
他淡淡地道：“且看看便知。”
中年人正是墨星晖，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莫非，他想演奏刚刚那乐曲？据说他确实有乐曲之能，但这听过一遍，就能弹奏，却也太扯了吧？”
瘦子正是太监小邓子，他也觉得萧澈想要听一次就能弹奏，这绝无可能。
这时候，乐曲响起来了，很是悠扬。
声音中，依然有着那空灵之意。
“叮叮咚咚”的声音，有如流水潺潺。
“咦，不对，跟刚刚的曲调有些不一样。”墨星晖皱着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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