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债务难还
沈静姝被他问得无地自容，泪水流得更凶，羞愧地低下头：“没……没有……我们……我们……”
“柳同志！我们……”江墨白刚想解释，被柳长生抬手制止。
柳长生从军装内袋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叠钱，看也没看就塞到江墨白手里，语速飞快。
“立刻去办转院手续！转去军区总医院儿科！就说是我柳长生让转的！这些钱拿着，不够再说！快！”
江墨白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至少五十块的“大团结”，彻底愣住了。
沈静姝也惊呆了，忘记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柳长生：“柳同志！这……我……我……”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孩子的命要紧！”
柳长生打断她，“钱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立刻，马上去办手续！”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转身对门口的护士沉声道。
“同志，麻烦联系一下军区总医院急诊儿科，做好接收准备，就说有个急性肺炎高烧的孩子马上转过去，是部队家属！我是柳长生！”
护士被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震慑，连忙点头去打电话。
沈静姝看着柳长生挺拔如山岳般的背影，看着那沓救命的钱，再看看病床上呼吸急促的儿子，她张了张嘴……算了，救命要紧！
军区总院的效率极高，环境也远非区医院可比。
专业的医生护士迅速接手，一系列检查、用药有条不紊地进行。
天蒙蒙亮时，聪聪滚烫的额头终于触手有了一点温凉，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不再抽搐，沉沉睡去。
沈静姝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后怕瞬间将她淹没。
她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浑身发软，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江墨白也松了口气，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看着柳长生，嘴唇翕动，半天才吐出字来。
“柳同志…大恩不言谢…这钱，我们一定想办法还您！”
柳长生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灰白天空，闻言只是微微侧过头，语气平淡：“先顾好孩子。钱的事，不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静姝疲惫憔悴的脸上，“你也不容易，铺子…开张了？”
沈静姝心头一酸，点了点头，声音低哑，
“开了，就是……没什么生意。”
她想起那五块钱罚款和空空如也的钱盒，想起月底就要交的五块房租，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柳长生“嗯”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聪聪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寒风。
“军长，车备好了。”警卫员小刘在门口低声报告。
柳长生点点头，对沈静姝和江墨白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孩子这里，医生会全力照顾。你们也注意休息，留步。”
说完，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沈静姝想追上去好好说声谢谢。
刚迈出一步，就被护士叫住了，只好眼睁睁的目送柳长生走出去。
聪聪在军区总院住了五天。
第六天清晨，医生检查后，终于露出了笑容：“一天没发烧了，肺部啰音基本消失，可以出院了。
回去记得注意保暖，按时吃药，别让孩子再着凉。”
沈静姝和江墨白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的聪聪，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医院。
聪聪趴在江墨白肩头，精神好了些，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医院雪白的走廊，小声问：“妈妈，我们回家吗？我想我的小布熊了。”
“回家，这就回家。”沈静姝鼻子发酸，轻轻摸了摸儿子还有些凉的脸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想办法，把柳同志的钱还上。
回到那个熟悉温馨的小家，沈静姝把聪聪安顿在烧得暖暖的炕上，盖好被子，看着他又沉沉睡去，才长长舒了口气。
疲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但这一次，还夹杂着沉甸甸的责任。
她翻出那个几乎空了的铁皮钱盒，里面仅剩的几枚硬币碰撞出凄凉的声响。
房租欠着五块，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罚款，医药费更是天文数字……
铺子，唉，还是生意都没有。
沈静姝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火泡。
然而，“静姝服装店”的冷清，比北风还要刺骨。
几天没开门，门口新刷的白墙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
沈静姝鼓起勇气重新挂上招牌，打开门，里面依旧窗明几净，缝纫机擦得锃亮。
那几件她精心制作的“镇店之宝”——棉旗袍、灯芯绒外套、绣着小动物的童装——孤零零地挂在简易衣架上，无人问津。
沈静姝坐在缝纫机前，看着外面空寂的街道，心里一片冰凉。
这样下去，别说还债，怕是只会越赔越多。
她必须想办法。
可办法在哪里？
位置偏僻是死穴。
或许可以做点小东西去厂区门口卖？
去找以前供销社的老主顾？
可人家凭什么跑这么远来找她？
沈静姝愁得食不下咽。
这天下午，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吹得门口挂着的旧木板招牌吱呀作响。
沈静姝正对着裁剪台上仅剩的一小块灯芯绒边角料发呆。
正盘算着这块料子能不能拼个小坎肩，忽而，店门被轻轻地、带着迟疑地推开了。
冷风灌入，沈静姝下意识抬头。
门口站着一对母子。
女人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头发枯黄，用一根旧橡皮筋草草扎着了。
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打着好几块补丁的蓝色工装棉袄，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透出里面灰扑扑的棉花。
她脸色发黄，嘴唇干裂，眼神怯生生的，手里紧紧牵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
男孩同样穿着件破旧的小棉袄，那棉袄显然太小了，紧紧裹在身上，袖口短了一大截，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
最扎眼的是右边胳膊肘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
脏污发黑的棉絮直接裸露在外，随着寒风微微颤动。
小脸冻得青紫，吸着鼻子，紧紧依偎在母亲腿边。
(https://www.02shu.com/5036_5036304/11111115.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