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若不愿意，可以退

马车刚驶出宫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林瑾舟站在车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铁青，眼底翻涌着怒火，见林书棠掀帘，不等她开口便沉声道：“下来。”

林书棠皱眉，看他这架势便知没好事，却还是依言下了车。

刚站稳，就听见林瑾舟压抑着怒意的话：“你可知自己在凤仪宫做了什么？那般嚣张，口出狂言，真当东宫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我据理力争，何错之有？”林书棠抬眸，语气平静无波。

林瑾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和姜夫人、周夫人针锋相对，是想让全京城都看林家的笑话吗？太子妃之位不是你能坐的，你若识相，现在就去东宫求太子退婚！”

“大哥说笑了。”林书棠垂眸理了理衣袖，“圣旨已下，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怎么不能？”林瑾舟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你去求太子，就说你配不上他，说你不愿入东宫！他若念及几分体面，定会应了！”

林书棠抬眼，目光清亮地看向他：“大哥，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怕她搅乱朝堂格局，怕林家被她牵连，更怕她真的成了太子妃，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

林瑾舟心头火起，却不愿说破，只厉声道：“我是为你好！为林家好！你不该进东宫！”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书棠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看着眼前的兄长，满眼冷漠。

林瑾舟见她油盐不进，怒火彻底压不住了，朝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把她带到东宫去！今日她若不亲口跟太子说退婚，就别想回府！”

随从上前要拉林书棠，却被她避开。

她看着林瑾舟，眼底终于染上一丝寒意：“大哥这是要绑我去见太子？”

“是又如何？”林瑾舟别开脸，语气却软了些，“棠儿，听大哥的，退了这门亲，大哥给你寻个安稳人家，不比入东宫担惊受怕强？”

林书棠没再理他，转身就走，却被随从拦住去路。她看着林瑾舟决绝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僵持间，林瑾舟猛地转身，语气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要么你自己去东宫求太子，要么我让人请你去！”

林书棠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好啊，我倒要看看，大哥打算怎么请我去见未来的夫君。”

林瑾舟被她堵得一噎，咬了咬牙，竟真的让人半扶半架着她，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东宫书房内，沈鹤归刚听完内侍的回禀，说林瑾舟带着人，把林书棠请进了东宫，正往书房来。他指尖在棋盘上顿了顿，抬眼看向门口，眸色深了深。

这林瑾舟，倒是比他想的更执着。

片刻后，门被推开，林书棠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宫外的寒气，发丝微乱，显然是起过争执。

她抬眸看向沈鹤归，没等林瑾舟开口，便先一步屈膝行礼，语气平静：“臣女林书棠，见过太子殿下。”

林瑾舟紧随其后，见她这副模样，急声道：“殿下，棠儿她……”

“大哥。”林书棠打断他，转头看过去，眼神清冷，“有什么话，不妨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清楚。”

林瑾舟被她看得一窒，对上沈鹤归探究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棠儿她性子顽劣，恐难担太子妃之责，她……她刚才说了配不上太子殿下，想求殿下收回成命！”

沈鹤归没看林瑾舟，目光落在林书棠身上，见她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只淡淡开口：“你想退婚？”

林书棠缓缓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清冷，有嘲讽，还有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她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死后，是眼前这个人，在漫天风雪里，亲手为她收敛了尸骨。

那时他也是这般模样，玄色衣袍沾着雪，眉眼间没什么情绪，却在她冰冷的尸身前站了很久，久到连侍从都以为他会发怒，他却只是弯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动作轻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那画面太过清晰，清晰到此刻再次对上他的目光，她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

“你若不愿意，可以退。”

她定了定神，声音微哑：“回殿下，臣女从未想过退婚。”

林瑾舟猛地转头看她，满眼不可置信：“棠儿！你……”

林书棠没理他，只望着沈鹤归，一字一句道：“圣旨已下，臣女不敢违逆。何况，能嫁与殿下，是臣女的福气。”

沈鹤归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忽然笑了，那笑意漫过眼底，带着几分玩味：“既是福气，阿瑾为何如此不放心？”

林瑾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林书棠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前世的种种，与今生的纠缠，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

……

林瑾舟气冲冲地踏进国公府，连带着廊下挂着的灯笼都被他带起的风晃得剧烈摇摆。

他一把扯掉身上沾了寒气的披风，随手扔给迎上来的丫鬟，脚步未停，径直往清雪院去。

清雪院里，正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林雪儿趴在崔氏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眼睛红肿如桃。她半边脸缠着白纱布，隐隐能看出纱布下的红肿是那天从马车上摔伤的疤痕还没有好。

“娘……凭什么啊？”她哽咽着，声音又尖又哑，“林家嫡女本该是我的！那林书棠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凭什么占了我的身份，还抢了我的太子妃之位？如今我脸也毁了，什么都没了……”

崔氏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眼圈也红了：“我的儿，娘知道你委屈。可这事有圣旨压着。”

“动不了也要动！”林雪儿猛地抬头，眼底闪着怨毒的光，“她毁了我的脸，我定要她千倍百倍地还回来！太子妃之位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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