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早有预谋

林书棠看着沈鹤归转身往里走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他方才那句“都听太子妃的吩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明摆着是在为她站台。

可他昨夜还说只是把她当抱枕，此刻又这般维护，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先与三位管事女官敲定了最后的细节，看着她们应声退下，这才转身朝沈鹤归走去。

他已在厅内坐下，正随手翻看着桌上的卷宗。

傍晚的红霞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侧脸轮廓，墨发用玉冠束起，更显清贵疏离。

林书棠走上前，依着规矩站在一旁：“殿下，宴会的事已大致安排妥当，后续有什么变动，臣妾再向您回禀。”

不管他心里如何看待自己，她如今是东宫太子妃，操办宴会是分内之事，该有的礼数和汇报不能少。

沈鹤归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卷宗，指尖在封面上轻轻点了点：“不必事事禀报，你全权做主即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南凌使臣心思深沉，宴会上若有什么棘手的事，不必硬扛，交给本宫处理。”

林书棠微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原以为，他最多是冷眼旁观，没想到竟会主动提出为她兜底。

她垂眸应道：“谢殿下。”

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更甚了些。

这个男人，忽冷忽热，时而疏离如冰，时而又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让她越发看不透了。

“还有战夜玄要是见你，不准见他。”

沈鹤归端坐在书桌前，整个人像一座跨越不过的雪山。

这话出口时，语气依旧平淡，可那“不准见”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像一道无形的圈，将她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一旁侍立的冬青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摔了，偷偷抬眼觑了自家殿下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前几日还说太子妃只是个“抱着睡的枕头的而已”，怎么这才过了两天，就开始管起太子妃见谁不见谁了？

这哪里是对枕头的态度，分明是在意得紧啊！

冬青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偷偷打量着林书棠，见她脸上也带着几分诧异，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奇怪。

林书棠确实有些不解。

她与那位南凌小王爷有一丢丢的小恩怨，本就没打算在宴会上与他有什么牵扯，沈鹤归这般特意叮嘱，反倒显得有些多余。

但她没多问，只是依言点头：“臣妾知道了。”

本就无意与南凌使臣有任何瓜葛，沈鹤归的要求，对她而言并无妨碍。说完，她便打算转身回内殿，好让他安心处理公务。

“站住。”沈鹤归却忽然开口叫住她，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桌案上的砚台，“过来，给本宫研墨。”

林书棠脚步一顿，虽有些意外他会突然让自己留下来，毕竟书房是他的领域，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她取过墨锭，慢条斯理地加入清水，在砚台上细细研磨起来。

墨条与砚台相触，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安静的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沈鹤归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方才因想到战夜玄而微微紧绷的下颌线，不知何时已悄然柔和了些许。

冬青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今日的东宫，似乎与往日格外不同。

晚霞透过窗棂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和谐来。他默默收回目光，决定还是把这些疑惑烂在肚子里。

太子殿下的心思，果然不是他能猜透的。

林书棠过去在他身边，当“伴读”六年，早就摸清楚了沈鹤归的习惯和脾性。

“你说你知道那女人在哪里？”沈鹤归画了一副画像，没有脸的仕女图。

“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

林书棠惊讶，他自己喜欢的人，自己都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吗？

她不知道那个叫妖妖的女人在哪里，当时是为了让他帮自己胡说的。

“殿下，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兑现……”

沈鹤归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周身气压骤降，仿佛有寒流从脚底直窜上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林书棠呼吸一滞。

“本宫答应你的事？”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碴，“林书棠，你倒是提醒得好。”

他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怒意，那是被欺骗后的愠怒，更是被触及逆鳞的危险信号。

林书棠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屈膝跪下：“殿下息怒！臣妾不是……”

话未说完，下巴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狠狠捏住，迫使她抬头看向沈鹤归。

男人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的心思剖开来看个透彻。

“你知道欺骗本宫的下场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蚀骨的寒意。

林书棠浑身一颤，怎么会不知道？跟在他身边六年，她见过太多因欺骗他而落得凄惨下场的人，那些手段狠戾得让她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她咬着唇，不敢再说话，只觉得下颌的力道越来越重，疼得眼眶微微发红。

沈鹤归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又缓缓下移，停留在被他捏着的下巴上，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唇瓣。

那触感细腻温热，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心头莫名一动。

眸色微沉，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涌上心头，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唇瓣离她越来越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哐当！”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柄长剑破窗而入，直刺沈鹤归面门！

“殿下小心！有刺客！”冬青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他猛地扑过来想挡在沈鹤归身前。

沈鹤归反应极快，反手将林书棠往身后一拉，同时侧身避开长剑，那剑哐当一声钉在身后的梁柱上，剑身还在嗡嗡震颤。

窗外瞬间传来密集的刀剑相击声和惨叫声，显然早已埋伏好的刺客与东宫侍卫交上了手，原本静谧的书房顷刻间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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