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是她的东西！

“去，把南凌国的战夜玄给本宫找来！”沈鹤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抱着林书棠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内侍不敢耽搁，疯了似的往行宫跑。

不过半个时辰，战夜玄便一身月白锦袍，施施然踏入东宫，眉宇间带着几分了然，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目光越过沈鹤归，落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林书棠身上，瞳孔微缩，语气不自觉沉了几分，“她这是……毒发了？”

“雪灵芝。”沈鹤归打断他，声音里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本宫知道你有雪灵芝，拿来！”

战夜玄沉默片刻，缓缓摇头：“雪灵芝已被我送回南凌国。”

“你说什么？”沈鹤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那是她的东西！是你从雪山抢来的！”

战夜玄没有否认，只是抬眸迎上沈鹤归的怒视，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复杂：“我的确取走了雪灵芝，但并非抢夺。那日在雪山，她为采灵芝险些坠崖，是我救了她。”

来北齐，他本就是为了找雪灵芝的。

他顿了顿，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我留在京城，本想寻机帮她，可她对我敌意太深，屡屡避而不见。”

沈鹤归胸口剧烈起伏，若不是眼下救人要紧，他几乎要挥拳砸向眼前这张从容的脸。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快撑不住了！”

“我有办法暂缓毒性。”战夜玄上前一步，语气郑重，“我以内力为她压制毒素，可保她三个月无虞。等明年雪灵芝成熟，我亲自去雪山采摘，定能救她性命。”

沈鹤归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终究咬牙道：“若她有半分差池，本宫定让你南凌国使臣团，横着走出北曜国！”

他若不是受伤了，根本用不着他。

战夜玄不再多言，褪去外袍，在床沿坐下，双掌轻轻覆上林书棠的丹田。一股温润却强劲的内力缓缓注入，林书棠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苍白的脸上总算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

沈鹤归站在一旁，看着战夜玄运功时专注的侧脸，又看了看床上面色稍缓的林书棠，心头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这个总是对自己疏离防备的女人，竟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想到她说，殿下，我一定不会让大公主去和亲。

然而她却为此险些丧命。

而他，竟对此一无所知。

内力流转间，战夜玄额上渗出细汗，半个时辰后才收掌起身，脸色已有些苍白：“毒性暂时压下去了，切记不可让她再动真气，更不能受刺激。”

沈鹤归没应声，目光死死锁在林书棠脸上，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里。

战夜玄深深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往外走，经过沈鹤归身边时，忽然低声道：“她看似坚硬，实则比谁都怕疼。太子殿下若真心待她，便多些耐心吧。”

话音落，人已消失在殿外。

沈鹤归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抚上林书棠冰凉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

耐心？他好像……从未给过她半分耐心。

“林书棠，”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你撑住，不许死。”

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

东宫的庭院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林书棠尚未醒来，沈鹤归守在床边，握着她微凉的手背，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

殿外传来通报声，说是林夫人带着林家公子小姐求见。

沈鹤归眸色微沉，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崔氏脸上带着刻意做出的关切，身后跟着林瑾舟和林雪儿。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崔氏屈膝行礼，目光飞快扫过床榻上的人，“听闻太子妃娘娘出事了，臣妾特意带瑾舟和雪儿来探望。”

“起来吧。”沈鹤归语气平淡，目光落在林瑾舟身上。

林瑾舟心头一紧，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臣……臣想向殿下请旨，外放历练一番。”

他实在受不了东宫这压抑的气氛，更怕沈鹤归哪天想起旧事，拆穿他当年的谎言。

沈鹤归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他：“外放？本宫倒是有些不放心。”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前几日遇刺，阿瑾竟被几个小小刺客所伤，身手退步得未免太快了些。”

林瑾舟脸色一白，额上渗出细汗。

“阿瑾，”沈鹤归刻意加重了称呼，眼底带着审视，“你的武功，何时竟连你妹妹都不如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瑾舟心上，他下意识地攥紧衣袖，声音发虚：“回殿下，臣……臣近来潜心读书，疏忽了武功练习，故而才……才有所退步。”

沈鹤归没接话，只是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殿内一片死寂，崔氏和林雪儿都不敢出声，只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良久，沈鹤归才移开视线，看向崔氏：“林夫人，棠儿中毒之事，你们可知晓？”

“中毒？”崔氏脸色骤变，像是极为震惊，“棠儿怎么会中毒？好好的怎么就中了毒？”

她语气急切，却不见多少真切的担忧。

林雪儿忙不迭地接话，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殿下，会不会是昨日那些刺客下的毒？他们那般凶狠，定是早有预谋！”

她说着，偷偷抬眼看向沈鹤归，见他神色不明，心里却在暗忖：真是没用，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毒死她。

沈鹤归将这一家三口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何林书棠提起林家时，眼底总是一片冰冷。

这一家人，嘴上说着骨肉亲情，实则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看来，林家人对棠儿的事，倒是不甚了解。”

崔氏被他笑得心头发毛，强笑道：“殿下说笑了，棠儿是臣妇的女儿，臣妇怎会不关心……”

沈鹤归打断她，目光扫过三人，“若真关心，便不会在她遇刺中毒后，今日才姗姗来迟。若真关心，就不会连中毒了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语气冰冷：“林书棠如今是东宫太子妃，她的安危，便是本宫的安危。林家若真念着几分亲情，便该掂量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崔氏三人脸色煞白，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沈鹤归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床榻，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郁：“以后不许再接近棠儿。”

崔氏如蒙大赦，拉着林瑾舟和林雪儿匆匆告退，走出东宫时，三人皆是一身冷汗。

殿内重归寂静，沈鹤归重新坐回床边，看着林书棠苍白的睡颜，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原来她一直活在这样的“亲情”里，难怪她总是竖起尖刺，不肯对人敞开心扉。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头，低声道：“以后，有本宫在。”

林雪儿回头看了眼沈鹤归深情的看着林书棠，心里就暗气，她眼底闪过抹冷芒，转身去追崔氏，“娘，等等妖妖。”

妖妖？

沈鹤归听到后，立刻起身走出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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