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情
陆砚顿住，转眸看去。
苏薇薇看着陆砚微微蹙起的眉头，疑惑道：“你好像不知道吗？”
“我刚才看见她跟食堂的李师傅一起去码头了，好像是去挑明天的海鲜。”
苏薇薇在陆砚面前，当然不会撒谎，那样容易被拆穿。
她眼底藏着算计，琢磨着陆砚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没有心盲眼瞎，能看得出陆砚对苏晚晴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已经晚了一步。
要不是被苏晚晴摆了一道，离了岛，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两人产生感情。
不过一切都来得及。
苏薇薇眨了眨眼睛，好奇道：“晚晴没有和你说一声吗？”
陆砚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他当然知道自家媳妇今天要忙。
可具体要忙什么，他的确不知道。
今天难得的休息日。
陆砚心绪不定，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码头。
此时，时间尚早。晨光刚漫过海面，码头的石板路还沾着夜露的湿意，早已热闹得像开了锅。
几艘蓝白相间的渔船刚靠岸，船舷上还挂着没沥干的海草。
渔民们赤着黝黑的胳膊，喊着号子把竹编渔筐往岸上搬，筐里的梭子蟹张着青灰色的螯钳，皮皮虾蜷着粉白的身子……
海水在阳光下闪着碎银似的光。
穿粗布短褂的搬运工扛着半人高的麻袋，麻袋口露出晒干的海带和虾皮，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噔噔”响，偶尔和挑着菜篮的家属撞个正着，还会笑着招呼：“嫂子让让，这袋虾皮要送食堂，晚了赶不上早饭！”
码头上的小摊也支起来了，竹凳搭着木板就是摊位，卖海货的大爷蹲在马扎上，手里攥着杆旧秤，嗓门洪亮：“刚捞的黄花鱼！五毛钱一斤！熬汤鲜得能掉眉毛！”
旁边卖早点的摊子飘着油条和豆浆的香味，铝制的大锅里“咕嘟”煮着海菜豆腐汤，蒸汽裹着咸香，飘得满码头都是。
苏晚晴和李师傅正蹲在一艘渔船旁。
她穿着浅蓝的工装褂，袖子挽到小臂，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时不时指着渔筐里的海鲜问些什么。
李师傅则帮她翻捡着螃蟹，偶尔抬手擦掉她鼻尖沾到的海草碎。
两人身边围着几个想买海货的家属，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价格。
苏晚晴笑着应，声音清亮，混在码头的喧闹里，也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陆砚远远就看见了苏晚晴正和李师傅蹲在渔船上，挑选着螃蟹。
两人笑着说话，她的脸上带着他许久没见过的灿烂笑容。
陆砚站在岸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思绪。
他脚步顿在原地，迟迟没有上前。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来，撩起苏晚晴额前的碎发，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
刚要伸手去接渔民递来的海螺，就瞥见不远处的石阶上。
陆砚站在那里，身形修长，浅灰色的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晃。
她愣了两秒，笑着挥手：“陆砚！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接我了？”
陆砚看着那张明媚的笑颜，眉眼松懈，提步走过去。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螃蟹，沉甸甸的。
陆砚低头看着螃蟹，抬手比手语：“聊得很开心？”
苏晚晴没看出他的不对劲，笑着点头：“是啊，李师傅跟我说了好多渔村的趣事，还说下次带我们去那边赶海，能捡到很多贝壳和螃蟹。”
陆砚垂眸，沉默地跟着她往回走。
海风卷着水汽吹过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阴霾。
回到家，苏晚晴忙着处理螃蟹，没注意到陆砚的异常。
她一边洗螃蟹，一边跟他说：“明天我打算做醉蟹，李师傅教我的方法，我和他学了不少东西，他说这样做出来的螃蟹又鲜又嫩，说不定大家会喜欢。”
陆砚站在门框后，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的侧脸，抬手比手语：“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我。”
苏晚晴洗螃蟹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惊讶：“没有啊，我怎么会不理你？只是最近太忙了，有点累，可能忽略了你，对不起啊。”
“只是这样吗？”陆砚抬手询问，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苏晚晴动作顿住，手里的螃蟹“啪嗒”掉在水池里。
这回她能明显察觉到陆砚的情绪不对劲了。
她转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疑惑：“陆砚，你怎么了？”
陆砚垂眸回望，那双漂亮的杏眸里，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身影。
他燥闷的情绪，只一瞬消散了不少。
陆砚遵从内心，神情认真，抬手比：“你最近很少跟我说话。”
苏晚晴愣住了，她没想到陆砚还会在意这些。
“好吧，对不起，是我不好，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顿了顿，擦干净手，踮起脚，轻轻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可是陆砚，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陆砚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苏晚晴松开手，叹了口气，十分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我有时候会很忙，顾虑不到你，但那并非我的本意。这种现象是正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陆砚眉头微微蹙起。
苏晚晴觉得他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抿着红唇，又软声说：“在我忙的时候，你也找事情做就好了。”
陆砚回想这几天相处的种种，心底突然冒出一股类似于委屈的情绪。
明明她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和他说说话的。
她却说顾虑不到他。
这样近似于“无情”的话，像一滴强碱，腐蚀着他的心。
因为情绪不好，陆砚一时间定在了原地。
气氛有些沉闷。
苏晚晴静静等了半分钟之久，没得到回应，便推了推他，拧起了眉头：“陆砚？”
陆砚回过神，抬手：“我觉得不好。”
他鲜少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至少，苏晚晴和他相处这么久以来，这算是第一次。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明白。
“陆砚，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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