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家都是聪明人

迎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苏晚晴面上不显山水，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刚才看云时，不仅注意到云边泛灰，还看到远处海面上有细小的雨线。

虽然肉眼几乎看不见，但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凭感觉就能判断出雨势离这里不远了。

果然，才过了二十五分钟，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风也变得急了，吹得海边的椰子树哗哗作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就成了倾盆大雨。

“还真的下雨了！”赵营长惊呼出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也太神了吧！苏同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部长也有些惊讶，连忙说道：“快，去前面的避风棚躲雨！”

几人快步跑到不远处的帆布避风棚里，雨水顺着棚顶的缝隙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了小水洼。

林部长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向苏晚晴，语气带着明显的欣赏：“苏同志，你这观天的本事可真厉害！比气象站的仪器还准。”

“都是老法子，算不了什么。”苏晚晴笑着谦虚，

“海边的天气变化快，仪器有时候也会漏掉一些细节。比如刚才，云边泛灰说明水汽已经饱和，海风带潮气说明雨云在快速移动，两者结合，下雨就是必然的。”

林部长恍然大悟，忍不住称赞：“这可不是什么老法子，是真本事！我们观测站正好缺个懂实际气象的人。”

“苏同志，你有没有兴趣来观测站工作？我可以给你提供考试机会，只要通过，就能正式入职，待遇和正式干部一样。”

苏晚晴心里一动。

观测站啊。

苏薇薇因为之前提供假线索扰乱走私船调查，已经被调出任务组，回了观测站。

要是她能进观测站，不仅能近距离盯着苏薇薇，还能借助观测站的资源，查清任务组里的内奸是谁。

苏晚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笑着说：“谢谢林部长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在食堂工作得也挺开心的，暂时不考虑换工作。”

等待的这二十多分钟里，几人已经从苏晚晴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和工作地方。

苏晚晴自然没有瞒着的意思。

赵营长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红，语气比刚才诚恳了不少：“苏同志，是我之前太冒失了，不该怀疑你。你这观天的本事比仪器还准，我刚才还觉得你是随口猜的，现在看来，是我见识浅了。我跟你道歉，之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旁边的年轻战士也跟着附和：“就是啊苏同志，赵营长平时就这点好，认理不认人，知道自己错了肯定会道歉。”

话音一转，突然开口：“同志你说的那海鲜大餐还作数吗……”

这话一出，连林部长都忍不住笑了，原本紧绷的气氛，仿佛轻松了不少。

赵营长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转向苏晚晴，表情严肃道：“你别听他瞎咧咧，输了就是输了。”

雨停后，苏晚晴告辞离开。

大概是码头避雨那一面给彼此留了印象，之后几天，苏晚晴总能在食堂碰到林部长和赵营长。

每天早上她刚把刚烤好的芝麻糖、花生糕摆上点心盘，就见林部长端着搪瓷碗走过来，笑着拿两块芝麻糖：“苏同志，你这手艺真是没说的，我家那小子昨天还跟我念叨，说上次带回去的花生糕比供销社卖的还香。”

赵营长更是来得勤，有时训练结束得早，会特意绕到食堂后厨门口，探头问：“苏同志，今天有芝士焗扇贝吗？上次没吃够，这次我提前来排队。”

一来二去，苏晚晴还会和他们随口聊几句码头的天气、巡逻的情况，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熟人。

苏晚晴将最后一笼刚蒸好的肉包端出蒸笼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思绪。

食堂里人声鼎沸，穿着不同军种制服的士兵们排队打饭，餐盘碰撞的清脆声响与谈笑声交织，看似寻常的日常里，却藏着她需要捕捉的蛛丝马迹。

这几天，她借着食堂这个信息枢纽，不动声色地筛选着与走私船任务相关的线索。

这天清晨，负责码头巡逻的小李端着搪瓷碗凑到窗口，语气带着几分抱怨：“苏同志，给我来两个肉包。最近夜里总有些不对劲，我们明明按点换岗，却总在交班时少了半小时记录，问老张，他还说我记错了。”

苏晚晴手上的动作一顿，指尖稳稳捏起油纸袋，将肉包装好递过去，声音平静：“老张？是负责记录物资进出的张干事吗？他平时交接时会不会提前离开？”

小李咬了口肉包，含糊点头：“可不是嘛！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夜里往码头西侧走，那边不是封了吗？问他去干嘛，他说去检查设备，可我后来去看，设备好好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苏晚晴的心湖，她不动声色地应着：“夜里风大，你们巡逻也多注意安全，要是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多留个心眼。”

这样的对话，苏晚晴每天都在留意。

她借着打饭、递点心的间隙，从不同士兵口中拼凑出线索。

张干事最近总收到外地寄来的包裹，却从不当着人拆开。观测站的苏薇薇，总在傍晚时分偷偷用公用电话打长途，语气很急躁。

炊事员说，上周暴雨夜，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卡车从食堂后门经过，开车的人身影像是张干事的副手。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苏晚晴在心里反复梳理。

一条隐藏的利益链已然浮现……

若是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让背后更大的鱼逃脱。

直到周五清晨，林部长像往常一样拿芝麻糖时。

苏晚晴和旁边的同事闲聊，有意无意提起。

“昨天我整理仓库时，发现上个月的面粉损耗比平时多了三成。问了负责采购的同志，他说每次送货的都是张干事介绍的人，称重时也没仔细核对。”

苏晚晴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点心盘边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前几天暴雨，我看到张干事的副手开车往码头去，那时候码头不是因为检修封了吗？”

旁边的女工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走错了路。”

林部长捏着芝麻糖的手猛地一顿，眼底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他盯着苏晚晴，压低声音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苏晚晴愣了愣，“林部长也好奇？”

不等他回答，她回忆着这几日的动向，转而说道：“他每周三、五都会去观测站附近的电话亭，每次通话不超过五分钟……”

林部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知道苏晚晴心思缜密，既然能事无巨细地说出，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苏晚晴看着林部长离去的背影，收敛了些情绪。

她能做的，也只是向林部长提供这一条线索。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三言两语，也够他揪出幕后的始作俑者了。

而苏晚晴再次听到消息，是在两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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