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回忆
回到家，苏晚晴拆开信封，果然掉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粗粗壮壮，面容凶煞，穿着碎花裙，格格不入，一只手强硬地拉着面容稚嫩的自己，或者说是原主。
照片背后还写着一行字：“晚晴，好久不见。我刚从西南回来，听说你回去认亲了，我打算到海岛看你。——表姐留”
苏晚晴捏着照片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表姐”是养母妹妹的女儿，比原主大五岁。
小时候总带头欺负原主，生得又黑又壮，算是原主的童年噩梦。
难怪自己一看见照片，就有些应激。
这位表姐，在原主十岁那年，就搬去了西南，早就断了联系。
怎么会突然找到军区来？
“怎么了？”陆砚见她盯着照片出神，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是认识的人吗？”
苏晚晴回过神，把照片递给他，实话实说道：“是我表姐，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来看我。”
陆砚接过照片，又看向信封上的字迹，眉头微微蹙起。
他抬头比手语：“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嗯，明天再打吧。”苏晚晴点头，把照片和信封放进抽屉里，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
原主认回苏家后，养父母那边收了苏家的钱后，只在过年时寄过一封信，很少联系。
此前，也从未提过表姐的事。
而且表姐既然在西南，怎么会知道她在军区？还知道她认亲的事？
第二天一早，苏晚晴就去了军区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养父母家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养母，听到苏晚晴的声音，语气有些恍惚：“原来晚晴啊！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苏晚晴应了句，直接询问，“妈，我想问你个事。表姐昨天给我寄了封信，说要来看我。”
养母愣了愣，语气带着点惊讶：“表姐？你说的是桂英吗？她前阵子确实给家里打过电话，问了你现在的地址，说想跟你叙叙旧。”
“我想着你们小时候关系好，就把你在军区的地址告诉她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晚晴被这理所当然的话，引得皱起了眉。
她还没说话，养母那边又开始说教了：“晚晴啊，虽说你现在不在我们身边了，但你也是大姑娘了，回家那边也要好好孝顺父母。你那个养妹妹是叫薇薇吧？你也别跟人家怄气，人家养了二十多年，感情肯定深。”
“日子都是自己的，你多让让人家，日子才好过。我听说你嫁给了军区的什么首领，大人物，那种大家庭肯定不好相处，你要……”
“妈。”苏晚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
她转移话题问：“对了，我想问问表姐现在在西南做什么工作？”
“好像是在一家纺织厂当会计，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养母笑着说，“她这孩子从小就实诚，你要是有时间，就好好招待她，跟她聊聊家常。”
挂了电话，苏晚晴还站在电话亭外没动。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心里的情绪像被潮水反复冲刷，久久没法平静。
关于原主的过往，她是从零碎的记忆片段里拼凑完整的——
一年前，原主还是小渔村里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跑的野丫头。
养父母是靠海吃饭的渔民，当年在海边捡回原主时，她裹着块破布，哭得快没了力气，养父母心软，想着海边风大，不把这女娃娃带回去肯定活不成，便把她抱回了家。
养父母家本就有七个孩子，四个哥哥三个姐姐，原主来了之后，成了最小的那个。
一大家子挤在海边的石头房里，养父母每天天不亮就得出海捕鱼，夜里回来还要修补渔网，根本没精力细照管孩子。
原主从小不是跟着大姐捡贝壳，就是黏着三哥去海边摸虾，有时和哥哥姐姐干架，虽然被单方面殴打。三餐不丰盛，还经常饿得睡不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后来苏家的人找到渔村，说原主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养父母一听是城里的有钱人家，又见苏家人递来的钱厚厚一叠，便欢欢喜喜地把人送了回去。
可原主满心期待的“亲生家人”，却让她彻底寒了心。
亲生父母对她客气得像外人，眼里只有从小养在身边的假千金苏薇薇。
两个亲哥哥更是把苏薇薇捧在手心，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妹妹”，连句正经话都懒得说。
原主以为回了亲生父母身边一切都会好的，最后却发现，自己在苏家，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反倒不如在渔村里，和哥哥姐姐抢旧衣服穿、抢烤红薯吃，来得快乐。
苏晚晴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电话亭的铁皮。
拼尽全力想抓住的“亲情”，要么是被金钱衡量的交易，要么是被冷漠以待……
电话亭外，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钻进衣领，让苏晚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抬手捋了捋长发，转身往家属院走。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陆砚的警卫员小李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看到她连忙迎上来。
“苏同志，首长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早上没吃早饭，让我把这个给你。”
保温桶里是温热的海鲜粥，还卧了个荷包蛋。
苏晚晴接过保温桶，心里一暖，指尖的凉意仿佛都被驱散了。
吃完早饭，苏晚晴便打算去观测站一趟。
虽说不用天天坐班，时间自由，但授了任，该去还得去。
观测站的铁门推开时，带着海腥味的风卷着晨光涌进来。
苏晚晴穿着新领的浅灰色制服，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却利落的腰线。
站内的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椰子树，阳光透过叶片缝隙洒在水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晚晴刚推开铁门，几个穿着观测站制服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为首的是负责气象数据整理的老陈，手里还拿着个崭新的笔记本。
“苏顾问，你来了！”老陈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把笔记本递过来。
“这是咱们观测站近一个月的气象记录，林部长特意吩咐，让你先熟悉熟悉情况。”
旁边负责设备维护的小王也凑上来，手里拎着个搪瓷杯：“苏顾问，刚泡的菊花茶，你尝尝！听说你上次在码头精准预测下雨，还帮着揪出内奸，咱们观测站的人都佩服得很！”
苏晚晴笑着接过笔记本和搪瓷杯：“谢谢大家，以后还要靠大家多帮忙。”
“苏顾问客气了！”老陈摆摆手，“你可是林部长亲自请来的顾问，还立了三等功，咱们盼着你来指导工作呢！”
几人围着苏晚晴，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着，有的请教海上气象变化的规律，有的说起观测站设备的老旧问题，气氛热闹又融洽。
苏晚晴耐心地一一回应，偶尔提出自己的看法，条理清晰又切中要害，让周围的人更是佩服。
而观测站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苏薇薇正死死攥着手里的文件夹，指节泛白。
她躲在阴影里，看着院子里被众人簇拥的苏晚晴，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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