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只是不想她难过
昨天还将她拒之门外的男人此时单膝跪在床边,微微弯腰,低下高贵的头颅,近乎虔诚地亲吻着她的指尖。
微凉的唇瓣啄吻,每一下都酥酥麻麻。
裴央央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思绪慢慢从回拢,眨了一下眼睛,复而清明。
“你把我吵醒了。”
手指蜷缩。
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亲下去。
“你继续睡,我轻一点。”
这说的什么话?
裴央央收回自己的手,干脆坐起来,不满地看着他。
“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还有点生气。
谢凛的动作一空,略有失望地看了会儿,才将视线从那只被他亲红的手上移开。
“想你。”
他说得真诚,要不是裴央央进过宫,都要相信了。
“骗子,我去找你,你还不肯见我。”
昨天……
谢凛想起裴央央当时进宫找过他,但他让李公公回话,说他不在,央央怎么会知道真相?
“是李公公告诉你的?”
他目光一寒,劈了李公公的心都有。
裴央央:“不用他说,当时我就站在门外,亲耳听见了。”
谢凛满脸错愕,开始慌了,急忙站起来。
“我不知道你就在外面,否则肯定会让你进去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他有些手足无措,伸手要去碰她,却被裴央央瞪了一眼,只能黯然收回手。
裴央央直接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假的?所以不相信我?”
她不喜欢打哑谜,心里不高兴,所以直接就问了,猜来猜去徒增烦恼。
谢凛:“没有!”
“可是你不肯见我。”
她转过头去,故意不看他,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当隔着门,亲耳听到谢凛找借口赶她走,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这两天,面对家人的询问,裴央央表现如常,依旧有说有笑。面对蓝卿尘的质疑,她毫不犹豫地反驳,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开始没底。
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是亲耳听到的。
他的语气那样冷淡,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这几天强忍的难过瞬间爆发出来。
谢凛轻轻叹了一口气,捧起她的脸转过来,看见裴央央眼底盛满委屈。
“不是不肯,是不能,我暂时不能见你。”
“为什么不能见?”她瓮声瓮气地问,语气不算好,还有些生气。
“我要演一场戏,让设局的人知道,我已经入套。央央,从再次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知道是你,从来没有怀疑过。”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怀疑。
裴央央抿紧唇,将眼底泛起的酸意逼退,终于愿意转头看他。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真的裴央央?明明那具尸骨的年龄、死亡时间和方式都能对上,你怎么分辨得出来?”
连她的家人都找不到推翻那具尸骨的证据。
“央央。”
谢凛发出一声轻叹,他侧身坐在床上,拉起她的手,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牵过你的手,吻过你,抱过你,我和你曾同床共枕一个月,我比你更熟悉你自己。”
到这里,裴央央刚想反驳,又听见谢凛继续道:“那会儿你还没复活,我还亲手帮你换过衣服,还……”
“别说了!”
她连忙扑过去,气得一把捂住他的嘴,脸颊红了个遍。
“我知道了!你不许再说了!”
谢凛半张脸被捂住,眼睛里流露出笑意,拉下她的手,继续道:“看到那具尸骨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上面的伤口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除了凶手,没人能做到。既然蠢到想出这种招数,那我就顺水推舟,把五年前的凶手抓出来。”
所以那天听到有人冒充央央,甚至用一具假尸骨就想来骗他的时候,谢凛心里是铺天盖地的愤怒,被冒犯的愤怒,被亵渎的愤怒。
他看起来很冷静,杀心却越来越重。
他站在棺木旁,却全程没有上前看一眼。
他没说太多话,声音听起来平静得没有温度。
他在克制心里的愤怒。
“你知道吗?在你去找我的前一天,那个证人当亲口承认尸骨是伪造,他提出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条件,让我对外宣布,尸骨才是真的裴央央。”
“什么条件?”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谢凛拒绝不了的条件。
谢凛冷笑一声,道:“他说,只要宣布尸骨是真的裴央央,用它搪塞你的父母,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你带走,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转过头,漆黑眸子深处映出裴央央的模样。
“这个条件对我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
裴央央想起谢凛宫殿中的那个密室,她就曾经被带到那里去,位置隐蔽,里面还有早就准备好的棺木和婚房,谢凛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她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想要后退。
“谢凛,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会……”
严厉的话还没说完,谢凛便直接道:“你会生气。”
裴央央点头。
“我会很生气!”
她这样子有点可爱,谢凛没忍住笑了一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继续道:“他们以为我现在不动你,是在忌惮裴家,但他们猜错了,我只是,舍不得。”
他知道裴央央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上次带她去的时候,她吓坏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疏远谢凛。
他怕了。
刚开始打造那个密室的时候,他确实怀着将裴央央带过去,和她拜堂成亲的念头,但她不喜欢。
她喜欢蹴鞠,那地方太小,怎么够她玩耍?
她舍不得家人,看不到爹娘和哥哥,她肯定会很难过。
谢凛几乎可以想象出裴央央住在里面的样子,脸上笑容不再,皮肤渐渐苍白,整日郁郁寡欢,仿佛一朵鲜花渐渐凋零。
那天,他独自在密室里坐了很久,想到那些画面,心里却只剩下害怕。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裴央央。
就算看到裴央央和其他人说话,就算他心里嫉妒得要死;就算心里一百个声音在催促着把她藏起来,他也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
不想看到她难过。
仅此而已。
哪有什么忌惮和利益权衡?
五年前,谢凛还没登基的时候,他就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裴央央的尸首强留在身边,同床共枕长达一个月。
五年后,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又岂会束手束脚?
那些人竟以为他是惧怕裴家,不敢动手,还想以此来要挟他,简直就是自己撞到枪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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