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 章 调查报告
10月11日，县长师博文被督察组约谈。
面对组长郭凤斌犀利的攻势，师博文扛下了所有，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这也意味着他成了第一责任人，县长是当不下去了。
从房间里出来，师博文就看到了张志霖。
两人一起回到房间，张志霖立即说道：“县长，不论谈话结果如何，督察组后续都不会再追究，报告里也会注意措辞，不影响你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以及日后的前程。”
听到这话，师博文脸上的沮丧瞬间少了几分，他明白这是张志霖努力的结果，真诚地说道：“志霖，关键时候才能看清是人是鬼，这份情，老哥记下了！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去一趟市政府。”
“县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把这次难关度过去，我相信你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
下午四时许，市委副秘书长王茂伟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前往永安宾馆。此行他需接受督导组谈话，只因 “赵长城遗址” 遭破坏时，他正担任分管副县长，按规定要为这起事件承担相应责任。
抵达宾馆后，王茂伟没有直接去见督导组，而是先绕到了张志霖的房间。他心里揣着几分忐忑，想先从张志霖这里探探口风，看看督导组的态度和谈话方向，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可他万万没料到，一进门竟收获了一份意外之喜。张志霖见他进来，主动开口说道：“秘书长，我已经跟督导组谈过了。谈话时我特意说明，当初你把工作移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着手介入‘赵长城遗址’的调查了，后续很多基础工作都是你前期铺垫好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你不仅没有过错，反而该记上一功！等会儿你去谈话，可千万别把这茬说漏了。”
听着这番话，王茂伟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他清楚，自己之前压根没跟张志霖打过招呼，没提过任何请求，可张志霖却主动站出来为自己澄清，帮自己化解难题。这份不请自来的雪中送炭，这份关键时刻的体谅与担当，让他格外动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结束和督导组的谈话后，王茂伟又去了张志霖房间表示感谢，没想到张志霖继续说道：“秘书长，这事应该不会和你有太多的牵扯。督导组副组长和我有一定的交情，我已经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你就放宽心回去吧，最多给你个警告处理，无伤大雅！”
王茂伟由衷地说道：“志霖，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日久见人心，咱们来日方长！”
……
10月14日，督导组的调查报告初稿已形成，这也意味着督导组不日将离开永安县，下一步就是处理人。
李文龙特意把报告拿到张志霖房间，让他拍了几张照片，笑着说道：“拿着去跟你们领导‘表功’，但要记牢，一定不能流传出去，否则我就犯了纪律，得遭殃！”
张志霖笃定道：“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的前途命运开玩笑！”
“也没那么邪乎，你让领导看看就行，他们肯定不会胡乱传。志霖，还有个事，组长受人之托，想请河中市委帮个忙——市发改委的一位科长，想提拔市发改委副主任兼重点项目办主任。”
这事跟张志霖关系不大，他就负责传话，于是便问：“那垃圾处理场的事？”
李文龙笑道：“我也是传话，你自己品，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行，我明白了，待会我就去市委。”
……
从宾馆出来，风中带着几分凉意，张志霖站在楼底斟酌许久，最终还是调转方向，朝县政府大楼走去。他心里清楚，眼下正是敏感时候，但 “人走茶凉” 的事，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 这份执拗，或许也恰恰说明，他至今仍算不上一个 “合格” 的政客。
回了政府办，他径直去了县长办公室。推门而入后，师博文正对着窗外出神，听见动静便立刻转过身，眼底难掩一丝急切。
张志霖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县长，督导组的报告初稿出来了。”
“志霖，快坐！”师博文快步上前，声音里藏不住焦灼，“报告你看过了？措辞…… 到底怎么样？”
张志霖没多言语，解锁手机调出文档，递过去时特意叮嘱：“县长，您自己看就好，内容绝不能外传。”
“这个你放心，我懂规矩！难得你现在还替我着想！”师博文几乎是双手接过手机，指尖都带着点颤抖。可目光刚落在标题上，他脸上的期待便瞬间褪去，只剩一片沉郁——《关于赵长城项目 “开膛破肚” 式破坏的核查报告》，单是标题里的 “开膛破肚” 四字，就像一把重锤砸在他心上。
再往下看，“违法成本过低”“地方监管严重失职”“存在利益输送嫌疑”…… 每一行字都像冰锥，扎得他呼吸发紧。等通篇看完，师博文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沉瘫坐在沙发里，双手无力地垂在膝上，半天没说一句话。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敲得人格外心慌。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底满是沮丧，声音也透着疲惫：“志霖，看来以后，咱们是没法再搭班子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份情我记在心里。回水湾那 500 万无息贷款的担保资金，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现在去跟财政局对接。我知道，现在我说的话恐怕没人听了，但这份签字，还具备行政效力。”
张志霖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感谢县长支持！我还是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雷迟早要爆，这次最起码还没让人‘粉身碎骨’，蛰伏一段时间，你一定能东山再起！”
师博文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化为释然的笑，他看着张志霖，语气郑重又带着期许：“借你吉言吧。志霖，你有学历、有能力，更重要的是有人品，将来你一定能直上云霄！老哥以后回了省里，会看着你成长的 —— 咱们，来日方长。”
听话听音，张志霖估计师博文已经找好了去处，应该是省里哪个部门。
张志霖前脚刚走，师博文后脚就出了县政府，去了市政府。张志霖刚才说的情况，他得给市长汇报。
……
下午四点，张志霖赶到市委。马刚科长进去通报后，他立即被刘子昂书记接见。
进门后，张志霖毕恭毕敬道：“书记，我来汇报工作。”
正低头批阅文件的刘子昂闻声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嘴角先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抬手示意对面的沙发：“志霖来了，坐下说。”
张志霖规规矩矩地坐了半边身子，待刘子昂合上文件，才开口汇报道：“书记，幸不辱命！经过沟通，督导组已经同意把垃圾处理场的问题移交给市政府，但他们也附带提了一个要求。”
“你说！”刘子昂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市发改委有位科长，想提拔为发改委副主任兼市重点项目办主任。”
作为执掌一方的市委书记，刘子昂向来不喜欢被人拿捏分寸，更反感这种 “谈条件” 式的挟制。他眉头微蹙，手指停住动作，沉吟了足足半分钟，才沉声道：“组织用人要讲原则，领导岗位本来就稀缺，不可能一人双岗。你协调沟通一下，二者只能选其一！”
“好的，书记，我下午回去后就反馈。”
刘子昂点了点头说：“要注意措辞，请督导组理解市委、市政府的难处，不要把关系闹僵，毕竟他们还没走，后续还要打交道。人家手里拿着‘尚方宝剑’，咱们惹不起呀！”
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志霖，调查报告你看了没有？”
“报告我暂时没拿到完整版本，但当时在督导组办公室，我偷偷拍了些关键页面的照片，您先过目。” 张志霖连忙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后，双手捧着递到刘子昂面前。
刘子昂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照片，又抬眼看向张志霖，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懂得随机应变，考虑得很周全，不错！”
他低下头，一张一张仔细翻看照片里的内容，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随着目光移动渐渐沉了下来，眉头也越皱越紧，办公室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凝重。
十分钟后，刘子昂把手机递还给张志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这次处理的人恐怕不少，你能提前拿到这些信息，帮市委争取了缓冲时间、赢得了主动，做得很好。哎，处理人最终还得市委、市政府下手，我们得给环保部和省委、省政府交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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