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答应邀请

永恒自由森林。

夜子祭正漂浮在森林上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整个古堡周边外围的区域，在他的感知中，已经不再是一片混乱的原始森林，而是一件被他精心调试过的、随时可以演奏的乐器。

每一个元素节点都是一根琴弦，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奏响一曲特色的元素风暴。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中时。

一缕最先出发的风元素斥候，如同一个疲惫的信使，跌跌撞撞地飘了回来。它没有形态，只是一股气流，但夜子祭能清晰地从中感受到一种..困惑的情绪。

它带回来的第一个消息，简单到让夜子祭以为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什么叫那匹天角兽，很伤心？？”

夜子祭微微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那缕正在他身边盘旋的气流。

“伤心？”

“你确定你用的词是“伤心”？不是“愤怒”或者“狂暴”？”

那缕风元素无法回答，它只能再次传递那种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悲伤感。

紧接着，更多的风元素斥候从四面八方归来。

它们带回来的不再是单一的情绪，而是一幅幅由无数信息碎片拼接而成的、模糊的动态画卷。

夜子祭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感知完全沉浸在这片信息的海洋中。

他渐渐“看”清了风元素们所描述的景象。

废弃的古堡，还是那个他先前看到的地方。但在那残破的、曾经属于某位公主的破旧王座上，静静地坐着一个身影——梦魇之月。

她那身漆黑如夜的盔甲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气，星云般的鬃毛与尾巴也只是缓慢地、无意识地流动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她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忘了千年的、由黑曜石雕琢而成的雕像。

风元素们告诉他，它们没敢靠近。

因为梦魇之月周身的黑暗能量，依然浓郁得令元素窒息。

但它们与那些敢于靠近王座的、同样属于森林的元素进行了沟通——那些盘踞在石柱上的尘埃，那些在王座扶手上凝结的水汽，那些从穹顶破洞中吹入的微风。从这些最微小的元素伙伴那里，风元素们感受到了从梦魇之月身上弥漫出的、一种如同深渊般的悲伤。

不是伪装。

不是陷阱。

而是一种发自核心的、几乎要将她自身和周围环境都冻结的、纯粹的悲伤。

夜子祭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的自信和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愕然和不解。

他发愣了。

？？？

他脑中预演了无数种重逢的场景。

他设想过她会如何狂笑着在小马镇上空散播恐惧，设想过她会如何用雷霆万钧之势追杀自己，设想过她会如何用恶毒的言语来宣告她的统治。他准备好了一切应对之策，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这位疯狂的女王踏入陷阱。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在那里发呆？

“悲伤？”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一个试图将世界拖入永夜的梦魇，一个力量强大到能囚禁白天的女王，她竟然就那样坐破旧王座上悲伤？”

夜子祭感觉到，自己或许没有完全看懂这位女王。

面对这个完全颠覆他预期的情报，夜子祭困惑地用蹄子挠了挠头。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而向身边的风元素斥候们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你们在古堡里，有没有发现和谐之源？就是几颗很特殊的石头。”

他用魔力构建出和谐之元大致的形状，传递给风元素们。

风元素们想了想后，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它们告诉夜子祭，在它们能够探索的所有区域——包括大厅、走廊、断壁和一些房间，都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石头的踪迹。

至于古堡更深处的地方——

比如那些幽暗的地下室或者紧闭的房间，它们没敢去探索。

那些地方的黑暗魔力实在太浓烈了，就像凝固的沼泽，让它们这些元素感到本能的恐惧和排斥。

夜子祭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挥了挥蹄子，示意风元素们可以散去休息了。

“谢谢你们，辛苦了。”

感受到夜子祭的想法后，风元素们凑近贴了贴他的鬃毛，便朝着四周散去。

现在，他可以基本确定两件事：

第一，和谐之源还没找到。

第二，梦魇之月正在...悲伤。

这两个看似无关的线索，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调动自己脑海中所有关于“梦魇之月”的情报。

在记忆空间中，他如同一位图书管理员，在两排巨大的书架间穿行。

一排书架上，存放着他脑海中关于“月亮公主”的信息，无论是图书馆中了解到的，还是穿越前的小马知识。另一排书架上，则存放着他自己前不久与“梦魇之月”亲身接触的、鲜活的经历。

关于月亮公主。

一幅幅古老的壁画在他脑海中浮现。

壁画上描绘着两位天角兽公主共同治理小马利亚的和谐景象。姐姐升起带来光明与活力的太阳，妹妹升起带来静谧与美丽的月亮。壁画上的月亮公主，是一位优雅而温柔的天角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夜晚星空的爱恋。

紧接着，画面一转，一幕幕场景显现。

“小马们在白日里尽情玩耍，却在夜晚来临时选择沉睡。”“无马欣赏的夜晚，让月亮公主的心中滋生了苦涩与嫉妒。”“黑暗的低语趁虚而入，将她的痛苦化为力量。”“她化身为梦魇之月，誓要让小马利亚陷入永恒的黑夜。”

一个因被忽视而堕落的标准故事。这是一个很标准且老套的反派模板，简单，直接，动机明确。

而另一排新的记忆书籍中，关于梦魇之月。

第一次记忆，是见面，在古堡中。

她并非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她对自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欣赏，并试图招揽自己。她的言语中充满了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她渴望有“同类”能与她并肩，站在世界的顶端。

第二次记忆，是交锋，在空中。

当自己拒绝她的招揽，并用言语刺痛了她之后，她才爆发出毁灭性的愤怒。那愤怒中，夹杂着被背叛的失望和被触及灵魂深处痛苦的歇斯底里。她似乎极度厌恶“拒绝”这个词，同时也极度厌恶被拿来与她的姐姐比较。

最后，是刚刚得到的情报。

她独自坐在昔日的王座上，静静的散发着悲伤。

那绝不是一个征服者该有的姿态，更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失败者。

夜子祭将这两条的信息流在脑海中并列放置。

一边是“因嫉妒而堕落的公主”。

一边是“强大、孤独、自负、渴望认可、并且现在很伤心的女王”。

夜子祭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梦魇之月的认知，可能和紫悦她们一样，都犯了过于简单化的错误。

她们相信书本，而自己，则相信了“反派”这个标签。

“或许，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永恒的黑夜。”

一个猜测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思考了许久之后。

脑海中的碎片不断碰撞、重组。

最后，夜子祭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玄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一丝决断的光芒。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在外马看来近乎疯狂，但在他自己看来却合情合理的决定。

他要去见梦魇之月！

首先，被动等待毫无意义。

梦魇之月既然选择在古堡“发呆”，那么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就如同虚设。

其次，和谐之源下落不明，而古堡作为她的大本营，是目前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对这个“悲伤的女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他想知道，那副冰冷的黑色盔甲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内心以及魅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反正大不了，惹不起，我还是躲得起的。”夜子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对自己的实力抱有的绝对自信。这份自信，是他敢于冒险的最大底牌。

下定决心后，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撤去了身上隐藏气息的元素魔法，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到来。他就那么迈着从容不迫的马蹄声，一步步地，朝着那座被黑暗笼罩的废弃古堡走去。

古堡周围，之前被他们战斗余波波及到的森林和场地，现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只能说不愧是永恒自由森林。

而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冰冷、压抑的气息就越是浓重。

最后的虫鸣声都消失了，四周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蹄子踩在腐叶上发出的“沙沙”声。而他之前布下的元素网络在他脚下微微发亮，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归来，也为他驱散了周围不少侵蚀的黑暗魔力。

当他走进了古堡那洞开的大门。

大厅内，和他上次来时一样，布满了蛛网和灰尘，但不同的是，现在这里弥漫着一股更加具象化的、如同实质般的悲伤。那悲伤的气息，让墙角的阴影都显得比平时更加深邃，让从穹顶破洞中洒落的月光都带上了一丝凄冷的味道。

他的目光，穿过空旷的大厅，径直投向了远处的破旧王座。

她就坐在那里，和风元素描述的一模一样。

梦魇之月静静地坐在那张巨大的、布满裂纹的石制王座上。

她的蹄子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高傲的头颅微微垂下，似乎在凝视着地面上的一块普通的石砖。鬃毛与尾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是黯淡、缓慢流动着。她像一尊被抽离了灵魂的雕像，与周围的废墟融为一体，充满了与她强大力量格格不入的脆弱感。

夜子祭的到来，似乎没有引起她任何的注意。

她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夜子祭停下了脚步，站在大厅的中央，之前自己出现的位置，与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这个距离，既能让他清晰地观察对方，也足以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方便润掉。

他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在观察。试图从她身上找出和谐之元的踪迹，但一无所获。他也试图从她身上找出陷阱的痕迹，但同样一无所获。她周身散发出的，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悲伤和孤独。

“咳。”

最终，夜子祭轻轻地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异常清晰。

那一声轻咳，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终于在空旷的大厅里激起了涟漪。

王座上，梦魇之月那微微垂下的头颅，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抬起。

那双闪烁着青绿色寒光的猫状竖瞳，终于重新聚焦，锁定了站在大厅中央的那个身影——那匹熟悉又陌生的东方小马。

她眼中的悲伤在一瞬间被冰冷的警惕所取代。

她似乎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中，认出了这个昨天从自己蹄中逃跑的家伙。

“汝...怎么敢回来？！”

她的声音仍旧冰冷，但是却明显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听到这句话，夜子祭悬着的心，悄然放下了一半。

“还好还好，这姑奶奶没第一时间一炮把我轰飞出去。”

只要她没有第一时间就用黑暗魔法把自己轰成渣，而是选择了交流，那就至少证明有的谈。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开始了超高速运转，无数个应对方案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

试探？太慢了。

挑衅？风险太大。

解释？显得心虚。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绪，并勾起他的兴趣。

他决定不按常理出牌，进行一场豪赌！

赌一把！

夜子祭收起了所有戒备的姿态，甚至连蹄子上那团蓄势待发的风元素也悄然散去。

他向前优雅地踏出一步，微微低下头，进行行礼，并用一种混合着尊敬与诚恳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夜晚和月亮的女王，”他抬起头，直视着梦魇之月那双充满审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是答应您之前的邀请。”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梦魇之月那双刚刚恢复焦点的青绿色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脸上的警惕和疲惫，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极致的惊讶、深深的怀疑，以及一丝被隐藏在最深处的、难以察觉的动摇。

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是用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夜子祭，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仔细检查上面是否有谎言的痕迹。

大厅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主导者，从夜子祭变成了梦魇之月。

夜子祭坦然地迎接着她的审视。

他知道，自己已经掷出了骰子，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结果。这是一场豪赌，赢则前进一大步，输则...就看宇宙（白给）公主有没有后手了。

不过此刻，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和动摇。

“答应..吾的邀请？”

终于，梦魇之月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像一块在极夜中冻结了万年的寒冰。

“汝是在戏弄吾吗，夜子祭？昨天，汝拼尽全力只想逃跑。今天，就想成为吾的同伴？汝以为，吾是那种会被三言两语就蒙骗的蠢马吗？！！”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向夜子祭涌来。

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向他脚下蔓延。

好了，该是演道宗师的时间了。


　　(https://www.02shu.com/5036_5036212/44257364.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