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避难所，军人！

身后，无数的藤蔓爬满了他们刚刚建立的营地，栅栏被拉倒，窝棚被覆盖……一切都被那蠕动的、贪婪的绿色吞没。

船上死一般寂静。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和压抑的哭泣声。

又一个人死了。就在他们眼前，被拖下水，尸骨无存。

绝望像冰冷的河水，浸透了每个人的心。

林凡看着那片消失的营地，看着漆黑的水面，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不是害怕，是愤怒，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能力，丫丫的能力，在真正的灾难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这该死的末日！

王大锤一拳砸在船帮上，低着头，肩膀耸动。

苏冷默默给一个被藤蔓汁液溅到、伤口溃烂的人清洗上药，动作依旧稳定，但嘴唇抿得死死的。

丫丫把头埋在老张怀里，小声啜泣。

赵支书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背，看着茫茫水面，一言不发。

船只在黑夜中漫无目的地漂流着，失去了方向。

天，快亮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但没人感到丝毫轻松。

前路在哪里？

下一个落脚点又在哪里？

还能撑多久？

没有人知道答案。

......

天光微亮，水面泛着死寂的灰白。

两条小船，一个木筏，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在空旷的水面上慢慢漂着。没人说话，没人划桨，所有人都被一种沉重的绝望包裹着。

黑子被拖下水的那一幕，还在每个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王大锤低着头，用一块破布反复擦着他那根狼牙棒上的污渍，动作机械。

水生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水面，拳头攥得发白。

老张抱着又睡着的丫丫，眼神空洞。

林凡感觉胸口堵得慌，那冰冷贪婪的“饥饿感”似乎还残留在他感知里，让他阵阵反胃。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预感到了又怎样？挡不住，跑不快，救不了人。

“都哑巴了？”赵支书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硬撑着的劲儿，“死几个人，就不活了？”

没人接话。

“这世道，哪天不死人？能喘气的，就把腰杆子挺起来！”赵支书环视着船上麻木的脸，“没了营地，再找！没了吃的，再弄！只要还没死透，就得往前奔！”

他拿起一支桨，塞到离他最近的大康手里：“划！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天亮了，那些玩意消停了，正是找地方的时候！”

大康接过桨，沉默了一下，重重嗯了一声，开始划水。

其他人似乎被这简单的动作唤醒了一点生气，陆续有人拿起桨，木然地跟着划动。

船只开始移动。

林凡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也拿起一块木板帮忙划水。动作牵动了脚踝的伤口，有点疼，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点。

是啊，还没死透。

苏冷默默地重新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物资和药品。王大锤擦完了狼牙棒，也开始东张西望，似乎想找点事做。

希望这东西，有时候就得靠硬撑。

漂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勉强从云层后面透出点模糊的光晕，天色亮了不少。

“看那边！”负责瞭望的小赵突然指着右前方，“好像……有个屋顶？看着挺大！”

众人精神一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水面上，隐约露出一片巨大的、平坦的屋顶结构，像是某个大型公共建筑的顶部。屋顶上似乎还有一些太阳能板之类的设施，甚至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活动！

“是房子！还有人！”王大锤又活了过来，兴奋地嚷嚷，“快划过去看看！”

有了目标，人们来了力气，奋力朝着那片屋顶划去。

越来越近。那像是一个大型体育馆或者展览馆的弧形屋顶，大部分还露在水面以上。屋顶上搭着不少棚子，人影绰绰，看起来规模比他们之前的营地大得多。屋顶边缘甚至有人拿着简易的武器在巡逻。

“喂！上面的朋友！”王大锤又开始喊话。

屋顶上的人发现了他们，立刻警惕起来。几个人聚到边缘，拿着自制的长矛和鱼叉对着下面。

“你们从哪来的？干什么的？”上面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高声问道，语气充满戒备。

“我们从下游漂过来的！原来的营地被怪物毁了！求个地方歇歇脚，换点吃的！”赵支书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可信。

上面的人交头接耳了一阵。

那个领头的人又喊：“等着！我去报告陈队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旧式军装、虽然洗得发白但依旧挺拔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屋顶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面船上的人。他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坚毅，自带一股威严。

“你们有多少人？有没有受伤或者感染的？”军装男人，应该就是陈队长，开口问道，声音沉稳有力。

“二十七个！有几个轻伤，没有感染的！”赵支书回答。

陈队长仔细看了看，尤其多看了几眼船上的老人和孩子，似乎稍微放松了点警惕。

“把船划到西边那个入口平台。接受检查。没问题的话，可以暂时收留你们。”他指了指屋顶一侧，那里有一个稍微凹陷下去的入口平台，连接着一段通往下面的楼梯，平台边缘站着几个拿着武器、同样穿着旧军装的人。

有希望！

船只小心地划到平台边。平台上的人放下绳梯。

“一个一个上！武器放在船上！接受检查！”一个士兵喊道。

赵支书第一个爬上去，配合地举起手。士兵仔细检查了他身上有没有可疑伤口或寄生痕迹。

接着是其他人。林凡上去时，士兵检查得格外仔细，大概因为他脚踝有包扎。解开看了看，确认是旧伤和普通咬伤，才点点头。

轮到丫丫时，小丫头有点害怕，躲在老张身后。士兵放缓了动作，只是看了看她的手和脸。

所有人都通过检查后，才被允许爬上屋顶。

一上来，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这个屋顶营地规模很大，估计得有两三百人。棚户区划分得井井有条，甚至有简单的排水沟。

中央区域升着几个炉子，有人在做饭。有人在做工，修补工具，整理渔网。虽然人们也都面黄肌瘦，但精神面貌明显好很多，眼神里有种之前营地没有的……秩序和希望感。

最关键的是，林凡看到好几个穿着不同款式旧军装的人在巡逻和维持秩序。

这里显然是由军人主导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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