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面麻的嘴遁
另一边的沙城废墟中,热风卷着沙粒穿过残垣断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纲手站在一处相对完好的高台边缘,金色的马尾在干燥的风中微微晃动。
她双手抱胸,神情凝重地眺望着远方那片如同炼狱般的战场。
当看到那布满紫色咒印纹路的一尾守鹤现身时,她英气的眉毛不由得挑了起来。
“砂隐村……竟然连一尾人柱力都带过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看来罗砂这次是下了血本,连最后的‘兵器’都动用了。”
静音抱着瑟瑟发抖的豚豚,快步来到纲手身边,脸上也满是惊讶。
远处守鹤那充满憎恶与暴虐的查克拉,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让她感到呼吸不畅。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完全体的尾兽,相比远处那两只更加恐怖的尾兽,守鹤距离她们更近,压迫感也更盛!
“纲手大人……那就是砂隐村的一尾吗?好……好可怕的查克拉……”静音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怀中的豚豚,小猪也发出了不安的“豚豚”声。
“那个修罗……面对一尾,会不会有麻烦?虽然听说一尾在尾兽中不算最强,但毕竟是尾兽啊……”
纲手闻言,轻轻哼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更远处,那只依旧趴在十尾身上、疯狂吞噬着浩瀚查克拉的暗红色九尾。
她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追忆与复杂的情绪。
“麻烦?”纲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笃定:“其他尾兽,根本不能与九尾相提并论。那是截然不同的层次。”
她顿了顿,伸手指向暗九尾的方向,继续说道:“你看那边。如果那个家伙,连那种状态的九尾和那只十条尾巴的尾兽都能制服、操控……那么,区区一尾守鹤……”
她的话尚未说完,身旁的静音猛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纲手大人!快看!”
纲手立刻将目光转回主战场。
只见远处沙尘漫天,那只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尾守鹤,此刻竟显得无比狼狈!
它那由沙子构成的庞大身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掏去了一块!
原本完整的脑袋更是少了小半边,沙粒如同失去引力般不断从其伤口处剥落、飞溅。
而在守鹤那残破的身躯周围,一道缠绕着淡绿色光芒的黑色身影,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闪动!
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以及守鹤更加凄厉痛苦的嚎叫。
覆盖着绿光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让守鹤的身体崩碎一大块,沙尘飞扬,几乎要将那片区域完全笼罩。
那根本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狂暴的碾压!
“这……这……”静音看得目瞪口呆,怀里的豚豚也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简直不敢想象……尾兽……竟然被当成沙包一样打……”
纲手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即便是她,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徒手硬撼尾兽,并将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寻常影级强者的范畴。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拿起那个随身携带的酒壶,拔开塞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未能完全压下她心中的震动。
“那家伙……”纲手放下酒壶,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目光紧紧锁定着那道身影,低声自语:“总觉得……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到底在哪里……”
她的低语被淹没在远方守鹤最终那声充满恐惧与憋屈的吼叫中。
只见那残破的庞大身躯瞬间溃散,化作漫天流沙,如同退潮般迅速缩回下方,显然是重新封印回了人柱力体内。
战斗,以一种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戛然而止。
没过多久,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逐渐平息的沙尘中走来,轻盈地落在了废墟高台之上。
正是结束战斗的面麻。
他的御神袍依旧整洁,仿佛刚才那场激战未曾发生。
而他的怀中,则多了一个沉睡的红发小男孩,我爱罗。
纲手的目光立刻被面麻怀中的孩子吸引。
她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我爱罗那安详的睡颜,浓重的黑眼圈与稚嫩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微微蹙眉:“这就是一尾的人柱力?竟然……也只是个小孩子。”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想起了鸣人,那个同样被封印了尾兽,在村人的歧视与孤立中成长的孩子。
虽然她在九尾之乱前就离开村子多年,但鸣人的情况,她也知道一些……
面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一旁的静音示意道:“麻烦拿张毯子过来。”
“啊?哦!好的!”静音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将豚豚放在地上,快速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一张干净的羊毛毯铺在角落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
面麻轻轻地将我爱罗放在毯子上,为他盖好。
小男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抱紧了怀里那个破旧的小熊玩偶。
“静音小姐,麻烦再烧点热水。”面麻继续吩咐道,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小事。
“是,我这就去。”静音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从储物卷轴中拿出一些柴火和罐子,准备生火。
豚豚则乖巧地蹲在一旁,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沉睡的我爱罗。
安排好这些,面麻才转向纲手,解答了她之前的疑问:“估计是这边十尾和小九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想不引起砂隐村的注意都难。尾兽级别的查克拉波动,对于任何忍村都是最高等级的警报。所以罗砂不仅亲自带队,连作为最终兵器的人柱力也带上了,并不奇怪。”
纲手站在一旁,双手环抱,看着面麻这副从容安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忽然嗤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
“呵……说得轻巧。”她眼神锐利地看向面麻,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你现在可是把砂隐村的精锐部队几乎打残,连四代风影都狼狈逃窜,还顺手掳走了一尾人柱力。砂隐村这次算是伤了元气,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质问的意味:“是准备借此机会,正式挑起对风之国的战争吗?就像你当初吞并熊之国、幽之国那些小国一样,把风之国的贵族和大名,也一并屠戮干净?”
面对纲手凌厉的视线和尖锐的问题,面麻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甚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怅然:
“身为忍者之神千手柱间的孙女,游历忍界这么多年,也见识过无数生死与黑暗……竟然会问出如此天真而浅薄的问题。真是令人失望。”
“你说什么?!”纲手眉头瞬间拧紧,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评价她!
面麻没有理会她的怒意,继续用那平淡却字字诛心的语气说道:“所谓贵族,所谓大名,不过是一群寄生在普通人之上,敲骨吸髓的蛀虫罢了。”
“纲手大人,你也不是那个活在木叶温室里的小女孩了。告诉我,你这些年在忍界游历,所见过的贵族与大名之中,有几人双手是干净的?有几人没有肆意压榨、欺凌过底层的平民?他们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哪一分、哪一厘,不是从无数普通人的血汗与苦难中剥夺而来?”
他目光冰冷的直视着纲手的眼睛:“他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除了维护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特权,延续他们那腐朽堕落的血脉,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贡献?”
纲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那些她刻意用酒精和赌博麻痹自己、试图遗忘的画面。
贵族子弟当街纵马踏伤平民后扬长而去的嚣张;大名为了修建奢华行宫而强行加征赋税,导致无数家庭破产的告示;被贵族玩弄后如同垃圾般丢弃的少女绝望的眼神……因不堪赋税而暴起的平民被贵族雇佣的武士和忍者残酷镇压……
她确实见过太多,只是她一直选择转过身,不去看,不去想,仿佛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苦难就不存在。
这时,静音提着一壶烧开的热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豚豚跟在她脚边。
她们感受到纲手和面麻之间那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动作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面麻看了一眼胆怯的静音和那只通人性的小猪,又将目光转回脸色变幻不定的纲手身上,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讥诮:“你说,没有贵族和大名的统治和管理,世界会变得混乱?”
他不等纲手回答,便自问自答:“那么,请你告诉我,星之国境内,早已没有了贵族和大名,你可曾听说那里变得混乱不堪,民不聊生?反倒是你所见过的,在贵族和大名‘英明’统治下的雨之国,那又是怎样的一番人间地狱景象?那些在战火与苛政中挣扎求生的民众,他们的苦难,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纲手下意识地想要反驳,那是制度,是千年以来形成的秩序!
她脱口而出:“可……可这样的统治结构,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它……”
“上千年?”面麻打断了她:“那么,千年以前呢?在国家这个概念尚未诞生,在‘贵族’、‘大名’这些词汇还未出现的上古时期,人类又是如何生活,如何组织社会的?难道因为没有他们,世界就陷入永久的混乱与杀戮了吗?”
“……”纲手彻底怔住了。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自幼接受的是忍者教育,学习的是忍术、体术、幻术,是任务至上,是火之意志。
根本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历史,更没有思考过社会结构的起源与演变。
面麻的问题,如同在她坚固的认知壁垒上,凿开了一道她从未设想过的缝隙。
面麻看着语塞的纲手,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他不再紧逼,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房间内那残破的、由沙石垒砌的楼梯,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
“像贵族、大名这样,依靠血缘、权力和财富,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高高在上的存在,我称之为——‘阶级’。”
“阶级?”纲手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目光也不由得顺着面麻的视线,落在了那残破的楼梯上。
“没错,阶级。”面麻形象地比喻道:“你看,就像这楼梯。最底层,数量最为庞大的,是普通人,他们是社会的基石,承担着最繁重的劳动,却享受着最少的资源和尊严。”
他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动:“往上,是忍者阶级。拥有力量,为雇主服务,以任务和战斗为生,而雇佣他们的,也通常是贵族、大名或其他势力,普通人根本没有那个财富来雇佣忍者。”
“再往上,是商人阶级,通过贸易和压榨积累财富。”
“然后,是贵族阶级,依靠血缘和世袭的地位,掌握着土地、权力和部分军事力量。”
“而站在最顶端,人数最为稀少的,则是大名阶级,名义上的一国之主,拥有最高的权力和最多的财富。”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楼梯那并不存在的顶端,声音冰冷:“每一个阶级,越往上,人数越少,所占有的资源和财富却越是集中。最终,形成了一个稳固的……金字塔结构。”
纲手的目光看着那象征着等级阶序的楼梯,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她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那些数量最多的普通人……其实就是支撑起整个金字塔的……基石?”
猛然间,她想起了祖父千手柱间当年的一些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让当时忍界强大的千手一族族人隐去姓氏,分散融入木叶村,淡化家族界限……她以前只是模糊地认为这是为了村子团结,此刻却仿佛触摸到了更深层的原因。
面麻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千手柱间……他当年确实凭借其超凡的器量与直觉,隐约看到了这个世界部分残酷的真相。所谓的忍族,在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站在普通人头顶上的另一个‘阶级’呢?忍者凭借武力,同样占据着更多的资源和社会地位。”
“忍者不会与普通人去争抢什么!”纲手几乎是本能地反驳,维护着忍者的尊严:“忍者有忍者的生存方式和规则!我们是以任务和雇佣的形式……”
“那么,忍者之间的战斗,又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呢?”面麻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般刺入纲手的心底:“你在雨之国,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第二次忍界大战,雨之国沦为大国博弈的战场,火、风、土三大国,乃至其他忍村也卷入其中,那里变成了怎样的人间地狱?无数平民因战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饿殍遍野……这些,难道不是忍者的战斗造成的?”
纲手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汹涌而出。
破碎的村庄,哭泣的孩童,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还有……断和绳树死去时,那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她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纲手强撑着,用尽力气说道:“所以……所以祖父才终结了战国时代,建立了忍村制度!他为忍界带来了和平!是,我承认大国之间的战争规模更大,但至少……至少在各大国内部,除了三次忍界大战期间,也享受了加起来近五十年的和平时光!这难道不是进步吗?”
她试图抓住这最后的信念,为祖父的伟业,也为她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辩护。
面麻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挣扎的痛苦与一丝希冀,沉默了片刻,最终,却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也正是我所惋惜的。”
“惋惜?”纲手愣住了,不解其意:“你惋惜什么?”
面麻抬起头,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沉重:“我惋惜的是,当年的千手柱间,明明拥有着足以横扫整个忍界、碾压其他所有国家和忍村的绝对力量,他却没能……或者说,不愿意走出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为什么要灭掉其他国家和忍村?!”纲手激动地大喊起来:“那不一样是战争吗?与五大国开战?那和祖父追求的和平背道而驰!”
面麻没有因她的激动而动摇,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异色的瞳孔凝视着纲手,问出了一个她从未思考过,或者说不敢去深思的问题:
“那么,纲手大人,请你冷静地想一想。”
“就像千手柱间结束了火之国内部的忍族纷争,给火之国带来了几十年的和平。”
“如果,当年千手柱间凭借其无人能敌的力量,真的统一了整个忍界,将所有国家、所有忍村整合为一,让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忍村,一个统一的意志……”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纲手的脑海中震荡回响:
“再然后,通过两代、三代人的努力,用时间去抚平、消融各个忍族与国家之间积累的仇恨与隔阂,那么,请你告诉我。”
“后续的那三次席卷整个忍界,造成无数死伤,让包括你在内无数人承受了刻骨铭心痛苦的忍界大战……还会发生吗?”
“一个国家,一个……忍村?”纲手彻底怔在了原地,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这个简单却从未有人想到过的概念,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维,将她数十年的认知,冲击得支离破碎。
她呆呆地看着面麻,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振聋发聩的问题,在不断地回响。
战争,还会发生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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