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宴席刀光剑影，聂文怒怼厂长（1）

包间不大，陈设简单，却已是这艰苦年月里，难得的体面场所。两张圆桌已然摆开。

林栋锐目如电，瞬间看清座次——主桌：杨卫国厂长、李怀德副厂长、娄半城先生、聂文处长，以及他林栋自己。

旁侧稍小一桌，则是作陪的保卫处三位科长：面色黝黑、沉稳如山的王铁山；精瘦干练、目光闪烁的周建国；

站如青松、指节粗大的赵铁柱，以及几位厂里的实权主任和科长。

虽是大饥荒年月，为招待娄半城这等重量人物，席面仍竭力彰显体面。

八菜一汤，摆盘精巧。然林栋目光一扫，便如尺量过——桌上所有荤腥加起来，总量绝超不过二斤猪肉！

就凭这区区二斤肉，食堂大师傅竟能幻化出红烧肉、回锅肉、肉末青菜、肉丝粉条、肉丸汤等七八样带荤的菜式，外加素菜蛋汤。

这份于匮乏中挣扎出的“体面”，让林栋心下冷嗤之余，亦暗赞：“这轧钢厂食堂，倒也不全是傻柱那等莽夫，还是有点榨油花的手艺啊。”

然席间气氛却非融融。娄半城先生始终面带温煦微笑，举止雍容，但林栋何等眼力，精准捕捉到其品尝几口后，金丝眼镜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显然，这位尝遍珍馐的前巨贾，对这点捉襟见肘的油水和匠气，并不真正满意。

杨卫国厂长显然也瞧见了，娄先生这细微表情。他急于表功，却无计提升菜肴，眼珠一转，毒计顿生，

竟将主意打到被囚的傻柱身上，并顺势将毒刺引向林栋！

只见杨卫国端起酒杯，故作一脸沉痛遗憾，对娄半城叹道：“娄先生，您千万海涵。

实在是年头艰难，厂里招待粗陋，委屈您了。唉，说来惭愧，我厂食堂原本有位手艺顶尖的大厨，叫何雨柱，绰号傻柱！

他那手谭家菜和川菜功夫，才是真正的一绝！按理说今日这席面，本该由他操刀，让您品鉴一番…”

他话锋猛地一折，目光似无意实歹毒地，扫过林栋，语气充满了惋惜与暗藏的指责：“可惜啊…

可惜何雨柱同志，因为一些…嗯…不甚明朗的缘由，开罪了咱们厂新上任、年轻气盛的林栋副处长。

这不，他二话不说，就让林副处长给请进保卫处小黑屋里‘歇着’了。

哦，我秘书方才去探视过，回报说何雨柱同志的右手掌，竟被林副处长一枪打了个对穿！啧啧，伤势骇人啊，怕是废了，以后可能做不出好手艺的饭菜了…”

杨卫国双手一摊，摆出极度无奈之态：“所以啊，娄先生，就算我杨卫国有心卖个老脸，

想恳请聂处长、林副处长高抬贵手，暂放其人出来为您整治一席佳肴，也是痴心妄想了！只能万分抱歉，请您屈尊，勉强用些这粗劣伙食了。”

此一番话，阴险恶毒，堪称诛心！

表面惋惜菜肴，实则句句藏刀，刀刀劈向林栋！

“不甚明朗的缘由”  –  恶毒暗示林栋滥用职权，抓捕理由阴暗不清。

“年轻气盛”  –  精准扣帽，暗示林栋冲动跋扈，不顾大局，缺乏领导涵养。

“一枪打了个对穿”  –  极力渲染林栋手段酷烈，性情残暴，不留余地。

末句“屈尊”、“勉强”，更是将招待不周的全部责任，精准而狠辣地栽赃到林栋头上！

话音落下，主桌上原本勉强维持的，和谐气氛瞬间冰封！所有目光，或明或暗，皆如冷箭般射向林栋。

旁桌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息凝神，心脏怦怦狂跳，紧张地盯着这骤然绷紧的弦。

李怀德副厂长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看热闹的弧度，垂眸不语，乐见其成。几位主任科长眼神急剧闪烁，各怀鬼胎。

娄半城依旧安然稳坐，慢条斯理地用兜里的汗巾拭了拭指尖，仿佛未闻惊雷，

但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已饶有兴致地在杨卫国，与林栋之间来回逡巡，如同观赏一场即将开锣的好戏。

就在这死寂足以令人窒息的刹那！

聂文处长不慌不忙地，端起面前那杯散装白酒，仰头呷了一口。那廉价的辛辣液体仿佛不是酒，而是点燃战意的火油！

“啪！”

酒杯不轻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杨厂长。”聂文开口，声调平稳，却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珠，砸在每个人耳膜上：

“关于昨日我轧钢厂保卫处，依据厂规及国家相关法令，依法逮捕涉嫌，暴力冲击军烈属住宅、胁迫勒索、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犯罪嫌疑人何雨柱，及其他同案人员一事…”

他刻意放缓语速，将“暴力冲击”、“军烈属”、“胁迫勒索”这几个重若千钧的词，清晰无比地嵌入每个人脑海。

“我记得，已在党委会，当着你的面，做了详尽、正式且符合程序的案情通报。”聂文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鹰目寒光四射，死死钉住杨卫国：

“怎么？是杨厂长你贵人事忙，转头就忘？还是说你听是听了，但心里不服？或者说你杨大厂长，对我保卫处的执法，另有高见？”

不等杨卫国反应，聂文嘴角扯出一抹极冷的笑意：“没关系。有疑问，是好事。”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轧钢厂保卫处的大门，随时、随地为你杨厂长敞开

热烈欢迎杨厂长你亲临指导工作！你来，我聂文必定组织全体保卫员，列队欢迎！”

“当然，”聂文话音一顿，杀气骤现：“来不来是你杨厂长的事。  至于来了之后，我保卫处三百号弟兄，是听你‘指导’，还是按规章办事，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图穷匕见！聂文的声音猛地炸开，如同平地惊雷：“要是你杨卫国觉得，我轧钢厂保卫处桀骜不驯，不听厂部号令！

你大可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向你上面的主子——工业部的领导打报告！去哭诉！去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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