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是群疯子，脑子呢？
温徐行站在巨大的电子白板前，认真地听完了林清禾的案情汇报，直奔重点，“受害人指认的公寓地址，查到了吗？”
“查到了，天誉公寓A座顶层复式，登记在沈慕言工作室名下。”齐海文立刻回答，他已经调取了相关资料，“是沈慕言的私人住所之一。”
“甄佳妮，钟辰，我们去趟现场。”温徐行拿起外套，“齐海文，你和邵月明去调Staff酒吧及天誉公寓周边的所有监控。陈珍珠，对沈慕言的所有电子账户进行初步排查。”
“是，队长！”众人齐声应道。
半小时后，天誉公寓A座顶层。
甄佳妮戴着手套和鞋套，拿着勘察设备，一寸一寸地检查着这间装修极尽奢华的公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馥郁雅致的香薰味道，几乎掩盖了他们彼此身上的味道，这香味大得甚至让钟辰打了个大喷嚏。
“队长，有问题。”甄佳妮站起身，“这里太干净了。”
“什么意思？”钟辰问。
“干净得过分了。”甄佳妮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光洁如镜的地板，展示给他们看，“没有指纹，没有毛发，甚至连灰尘都几乎没有，所有家具的边角，地毯的纤维，玻璃表面，都被专业试剂擦拭过，这叫的可不是普通的家政保洁，秦砚也打扫不到这么干净。”
她语气变得凝重：“这种清理手法非常专业，就好像对方精确地知道我们需要提取什么，所以就精确地抹掉了什么。”
温徐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城的夜景，玻璃上倒映出他冷峻的侧脸，他冷笑了一声。
“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这意味着，安娜可能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沈慕言，以及他背后那个强大的团队，很可能是一个组织严密、手法老练的连环犯罪团伙。
与此同时，齐海文和邵月明这边也有了突破。
“队长！”邵月明发来了语音消息，带着兴奋和震惊，“酒吧的监控有发现，沈慕言当晚确实在场，而且不止他一个人！他们的团队都和安娜有过接触！”
“还有！”邵月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破解了沈慕言团队一个内部工作群的聊天记录，时间是案发当晚！里面有几句话，简直了！我发给你看！”
【那个外国妞醉得厉害，人事不省了。】
【后门已经安排好了，避开所有摄像头，直接上顶楼。】
【动作快点点，明天言哥还有粉丝见面会呢。】
聊天记录里包含了大量细节，分工明确，手法娴熟，甚至还分享了不少以往“战利品”的照片和视频。
这一句句对话，揭开了“酒后乱性”的伪装，露出了有预谋的罪恶。
温徐行通知了在警局里驻守的陈珍珠，“把这个群里所有人的底细挖出来。还有，沈慕言的私人电脑、云端、所有你能想到的地方，深度挖掘。”
“收到。”陈珍珠专注地操作着自己的设备，快速地响应了他的命令。
一场针对顶级流量的围猎，正式拉开序幕。
*
沈慕言的社交账号在案发次日，也就是上周六的上午十点，准时更新了一条动态。
是一张他在粉丝见面会后台的自拍。妆容精致，笑容温暖，配文是：“见到你们，就是最开心的事。#爱你们的每一天#”
评论区在短短几小时内突破百万，全是粉丝们狂热的表白。
“哥哥辛苦了！好好休息！”
“啊啊啊啊今天的哥哥也帅出天际了！”
“慕言慕语，永远爱你！”
没有人知道，这个在镜头前笑容灿烂的偶像，在几个小时前可能刚刚参与了一场令人发指的罪行。
更讽刺的是，在当天的见面会直播互动环节，有粉丝问他前一天晚上做了什么。
沈慕言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略带无辜和俏皮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昨晚啊？被工作室的老小以庆功的名义灌了几杯，我都有点断片了，醒来头好疼。”
粉丝们发出一阵心疼的惊呼和善意的哄笑，将这当成是偶像真实可爱的表现。
如今这段直播录像被邵月明调取出来，放在刑警队的会议室大屏幕上反复播放。
“次奥，影帝啊！他电视剧里怎么演的一点也不自然。”齐海文看着屏幕里沈慕言那张无懈可击的脸，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心理素质，挺过关的。”
“他不是在演，他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林清禾一针见血地指出，“在他的认知里，这或许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或者说是他作为顶流应得的福利。他没有罪恶感，自然就没有破绽。”
“那就让他有。”温徐行的声音响起，“珍珠，你查的怎么样了？”
“找到了。”陈珍珠活动着僵硬的肩膀，把屏幕投了上去，“沈慕言的安保团队很专业，他所有设备里明面上的数据都被深度清理了，包括云端。但是他们忽略了他私人电脑里视频剪辑软件的深度缓存。”
为了让助理快速剪辑和发布日常vlog，沈慕言的电脑里安装了专业的视频处理软件，而这类软件为了提高运行效率，会在硬盘的某个隐秘角落生成一个巨大的缓存文件，记录下所有被处理过的视频片段。
即便原始视频被删除，这些碎片化的缓存数据依然有概率被恢复，她敲下回车键。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直播里那个阳光帅气的沈慕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画面昏暗、角度歪斜的视频。
视频的场景正是天誉公寓的卧室，安娜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裙被揉得不成样子。
……
……
视频的背景音里，清晰地传来了他们的对话。
“这洋妞身材真不错，比上次那个练习生正多了。”
“她醒了怎么办？会不会报警？”
“怕什么？”这是沈慕言的声音，带着全然的无所谓，“就说我喝多了，看上她了。随便给点资源，或者给笔钱，哪个不想攀上我？她醒了也说不清，闹大了，谁信她一个外国妞？”
“哈哈，言哥说的是！”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不过已经足够了。
“把这两名同伙的身份信息调出来。”温徐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立刻实施抓捕。”
“是！”
“珍珠，”温徐行看向她，“把这段视频最高清的版本，单独加密存入A级证据库。”
“明白。”
“另外，”温徐行补充道，“查一下沈慕言工作室的股权结构和关联公司。”
“查这个干嘛？”邵月明下意识地问。
温徐行是看向他：“如果一个人习惯于犯罪，他会不会只在一个领域犯罪？”
邵月明立刻会意：“噢我懂了，一个能在私生活上无法无天的人，在商业上大概率也不会干净。”
温徐行点了点头。
就在抓捕小组出发的同时，沈慕言的工作室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凌晨四点，大部分人还在沉睡时，一条由“沈慕言工作室”官方账号发布的声明，像一颗深水炸弹在网络世界引爆。
声明写得义正言辞，滴水不漏。
【严正声明】
针对网络上出现的关于本工作室艺人沈慕言先生的恶意揣测与不实谣言，我方声明如下：
一、沈慕言先生一向遵纪守法，品德端正，所谓“X侵”指控纯属恶意构陷，无中生有。
二、个别人员为博取关注，不惜编造谎言，抹黑艺人形象，其行为已严重侵犯沈慕言先生的名誉权。
三、我方已委托律师团队进行取证，将对造谣者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四、请广大网友理性辨别信息，切勿信谣传谣。静待真相，相信法律。
落款是工作室的公章，时间精确到分。
声明发出后，几乎是同一时间，无数营销号、娱乐大V开始转发，文案整齐划一：“支持沈慕言维权！让造谣者付出代价！”
紧接着，一个名为#沈慕言清白#的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榜第一。
点进话题，是粉丝们排山倒海的控评。
她们制作了精美的澄清图，罗列了沈慕言出道以来所有的光辉事迹和慈善贡献，将他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圣人。
“不信谣，不传谣，等哥哥一个真相！”
“抱走我们家慕言，不约。黑子滚出地球！”
“我就笑了，一个外国女的随便说句话你们就信了？我们哥哥的人品我们最清楚！”
“肯定是得罪对家资本了，这是有人要搞他！心疼死我了！”
她们的战斗力惊人，任何一条质疑或中立的评论，都会在几分钟内被上万条“相信哥哥”的留言淹没。
整个网络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回音室，只剩下一种声音。
东城刑警队的办公室里，邵月明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飞速滚动的评论，气得撇过脑袋，“这他妈的……黑的都能被他们说成白的！真是群疯子，脑子呢？！”
林清禾冷静地分析道，“对她们而言，承认偶像有罪，就等于承认自己过去所有的付出、情感和时间都是一场笑话。这是否定她们自身价值的行为，所以她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那个完美的幻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粉丝行为了。”齐海文指着屏幕上几个带头控评的大粉账号，“这些账号的发帖频率、文案风格、互动模式，背后明显有专业的公关团队在操作。沈慕言的团队在用粉圈当枪，打一场舆论战。”
战争，已经从暗处烧到了明处，更恶劣的事情还在后面。
安娜的个人信息不知被谁泄露到了网上，她的学校、专业、甚至课程表，都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她的社交媒体账号瞬间涌入了数以万计的死亡威胁和恶毒诅咒。
“贱人！敢污蔑我哥，我杀了你！”
“B**ch! Go back to your country!”
“我已经查到你住哪了，出门小心点。”
“希望你被车撞死，全家都不得好死！”
一张张用红色字体P出来的黑白遗照，在社交平台上肆意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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