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她的手指不听使唤

联合技术小组很快成立。

白亦昭那边派来了两名专家，一个叫大卫的德国人，是通讯协议专家；另一个叫莉娜的以色列女人，是知名的白帽黑客。

加上陈珍珠和邵月明，四个人挤在技术科的小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让陈珍珠一度感到生理不适。

大卫和莉娜显然对陈珍珠这个看起来像未成年的小姑娘也同样担任攻手有些疑虑，虽然白亦昭打了招呼，但他们那种审视的目光，还是让陈珍珠如坐针毡。

“OK，Chen，”大卫摊开一张复杂的卫星轨道图，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这是‘铱星66号’的运行参数，我们需要在它经过目标上空这个窗口期，发送指令。你的代码，必须在0.5秒内完成植入和自毁，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陈珍珠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感觉脑袋里一阵蜂鸣。

“我知道。”她小声说。

“不，你不知道。”莉娜抱臂站在一旁，语气很冲，“这不是你们平时玩的那种小打小闹的渗透。你知道伪造一条上行指令需要经过多少层校验吗？你知道一旦被防火墙识别，我们的IP会被瞬间锁定，并通报给防空司令部吗？”

陈珍珠被她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理论上她确实都知道，可是她从来没有实战过。

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书本和网络世界。

而这些人，他们是在和国家级别的天基系统打交道。

“莉娜。”白亦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拎着一袋咖啡走了进来。

她将一杯递给陈珍珠，对莉娜说：“给珍珠一些时间，她需要熟悉我们的工作模式。”

然后她转向陈珍珠，语气温和：“别紧张。我看了你以前写的追踪木马，非常有创造力。你缺的不是技术，只是经验。把这次任务，当成一次升级挑战。”

白亦昭越是这样体谅她，陈珍珠心里就越是难受。

就像一个大人在安抚一个闹情绪的小孩。

她宁愿白亦昭像莉娜一样，直接骂她一顿。

接下来的时间，陈珍珠几乎是把自己钉在了椅子上，温徐行发来了几次消息，都被她直接无视。

她疯狂地查阅资料，分析大卫给她的那些协议文档，试图最快速地吸收理解其中逻辑。

邵月明在一旁看着，急得抓耳挠腮。

“珍珠，你还行吗？要不……要不我去跟温队说，这活儿咱干不了？”他小声说。

“我行！”陈珍珠猛地抬起头，抓住他的手腕，拒绝他跑去告诉温徐行，  “我能行的！”

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她开始编写代码。

但她的手指，第一次变得不听使唤。

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是白亦昭约温徐行去吃饭的画面，一会儿是莉娜轻蔑的眼神，一会儿又是自己那晚被拒绝时狼狈的样子。

这些情绪，像病毒一样，疯狂地侵蚀着她的专注力。

她写的代码开始漏洞百出。

删了写，写了删。

一个平时半小时就能搞定的模块，她花了三个小时还没写好。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没走，指挥中心也依旧灯火通明。

陈珍珠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她起身想去倒杯水，路过指挥中心的门口，正好看到温徐行和白亦昭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似乎在讨论案情。

温徐行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常冷硬，但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白亦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和煦笑容。

陈珍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躲到墙后。

她听到白亦昭说：“你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一点没变，总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肩上。”

温徐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但是。徐行，你需要学会相信你的队友。”白亦昭的声音很柔和，“比如陈珍珠，她是个优秀的人才。但天才也需要引导和信任，而不是过高的压力。你对她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并不是我对她抱持过高期望，而是她本来就有能力做到。”温徐行正色道。

这话如果放在平时说，陈珍珠只会觉得这是他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以及再普通不过的陈述而已。

但放在此刻，陈珍珠只感觉温徐行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鸡蛋大小的冰雹，密集地向她砸来。

她没有退路了。

而那个让她心生出“难堪妒忌心”念头的白亦昭，却看出了她的窘境，还在替她说话。

清楚瞧见自己内心阴暗面的陈珍珠，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转身跑回了技术科，把自己锁在里面，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甚至来不及走回座位，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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