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什么才算是逃避

陈珍珠关掉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抓起外套走出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

深夜的京城，褪去了白天的喧嚣，凉风习习，吹得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粥铺里人不多，暖黄色的灯光显得很温馨。

秦砚已经到了，占了个靠窗的卡座，见她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一副想要寻短见的模样？”

“没有。”陈珍珠低着头，用勺子搅动着粥里的虾仁。

秦砚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问她为什么会失败，也没有说那些“没关系，下次再努力”的废话。

他只是看着她，然后慢悠悠地开口：“我第一次解剖尸体的时候，吐得天昏地暗。我师父站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说，‘小子，记住这种感觉。这是你第一次认识到，生命有多脆弱，而你有多无能。’”

陈珍珠放下勺子，呆呆地看着他。

“后来，我解剖了上千具尸体，每一次，我都会想起他那句话。”秦砚身体往后一靠，“是人就会犯错，珍珠。”

“尤其是在我们骄傲的领域。因为越是在意，就越容易被情绪影响。”

“你今天犯的错，不是技术上的，是情绪上的。”

他一针见血。

“我让他失望了。”她低下头，自责地说道。

“他？”秦砚挑挑眉，“温徐行啊？”

陈珍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搞错了。”秦砚嗤笑她，“你不是让他失望了，你是让你自己失望了。你太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结果反而迷失了自己。”

他盯着陈珍珠的眼睛：“陈珍珠，你很优秀，这一点没人能否认。但你的优秀，不应该成为取悦别人的工具。”

秦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行了，不聊伤心事了。把头抬起来，别丧着个脸。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可以追你，你会答应吗？”

陈珍珠差点被粥呛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秦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秦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然我把你叫出来，是为了替温徐行劝你看开点的？你以为我是什么圣父男二号？”

陈珍珠知道秦砚平时对她态度特殊，但她心里其实一直很明白，秦砚对她的好感，并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不用急着回答。”秦砚没有强迫她立刻回答，“我只是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温徐行一个男人值得喜欢。如果你愿意试试，我会尝试认真对待你。”

“但……我并不相信婚姻，这可能是我最大的缺点了。”他耸了耸肩，以一种故作轻松的姿态，说出了他一直撩拨却始终未表态的真正原因，“所以选择权在你。”

她看着面前这个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我现在没有心情考虑感情的事。”

“因为温徐行？”

“不是。”陈珍珠摇摇头，“我现在的状态很乱，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秦砚点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行，那等你状态好一些再说。不过珍珠，有句话我还是要说。感情这种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你还有其他选择。”

“哥哥给你留一个月的空窗选择期，如果你想试试甜甜的恋爱，可以选我。”

说完这些，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嘴脸。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气氛逐渐恢复了平常的轻松。

临别时，秦砚拍了拍她的肩膀。

“早点休息，检讨报告明天再写也不迟。”

陈珍珠点点头，看着秦砚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陈珍珠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习惯性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她点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一封标着已读的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这是她的小秘密，一个队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发件人是她导师，王俞萍教授。

邮件的标题很简洁：关于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深造机会。

陈珍珠点开邮件，熟悉的内容再次映入眼帘。

【珍珠，德国马克斯·普朗克信息安全研究所有一个为期两年的联合培养项目，专门针对网络安全和数字取证领域的顶尖人才。我已经向他们推荐了你，对方对你的简历和技术能力非常感兴趣。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面试。请尽快回复。】

这封邮件的发送时间是三个月前。

那时候她沉浸在工作的成就感中，根本没有考虑过离开的问题。

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封催促的邮件，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

最后一封邮件是一个月前发来的，王教授在邮件中说，德方已经等了很久，如果她再不给出明确答复，这个机会就要给其他人了。

陈珍珠一直没有回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或许是因为不想离开这个团队，不想离开温徐行。

但是现在…

她看着屏幕上那封邮件，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天的种种幕幕。

可能，离开这里也不算坏事。

离开这里，去到更厉害的地方，让她能够在技术上更进一步，成为更强大的存在，早点兑现自己对江迟的承诺，成为更多人的那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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