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兄弟,这镜子我退货行不行
我必须亲自去拿。这不是为了邀功,而是为了活命。
清晨六点的市局解剖室,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死亡混杂的冰冷气息。
我强忍着脊椎里那条金纹灼烧般的刺痛,将最后一滴试剂滴入培养皿。
镜片下的细胞组织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与慢性铅中毒的特征完全吻合。
成了。
我调出档案,飞快地敲击键盘,将这份伪造的报告上传归档。
在备注栏,我刻意加了一句:“死者长期作息紊乱,有夜游习惯,建议家属减少夜间外出,避免类似意外。”这是写给陈骁他们看的,也是写给我自己的警告。
体内的阳气像一锅滚沸的开水,顺着经脉横冲直撞,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三日折寿两月,这不是玩笑。
昨夜在广播维修室强行催动铜镜残片,反噬来得比想象中更猛烈。
“林哥,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真没事?”同事小李端着豆浆路过,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没事,昨晚追了部爱情片,太上头,看到三点多。”
小李摇摇头走了,没注意到我垂在身侧的左手袖口里,正藏着一片刚从那铜镜残片上刮下来的青铜粉末。
解剖室的紫外消毒灯下,粉末上肉眼不可见的符文残留频率,正被我悄悄记录下来。
这是林家独有的印记,也是我追踪其余邪器的唯一线索。
中午,我换上一身洗到发白的唐装,背着个破旧的帆布包,出现在城南的古玩街。
这里是江城市最藏污纳垢的地方,真假难辨的古董和见不得光的交易在这里共存。
我的目标是街尾那家名为“鉴骨斋”的小店。
店门前挂满了风铃,细听之下,那清脆的撞击声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
我心里清楚,这些风铃的材质,是人的碎骨。
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尸油和檀香的怪味扑面而来。
货架上摆着的东西更是邪门:用小儿断指雕成的佛像,据说翻动时会有哭声的人皮书页,甚至还有封着一颗完整眼球的琥珀。
我的目光在店内飞速扫过,最终,定格在柜台后方墙上挂着的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上。
镜面裂痕斑驳,但边缘那一圈回旋纹路,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镇魂回旋纹!
林家耗费三代心血才研制出的独门符文,专为镇压邪器而生!
我强压下心头的狂震,装作一个不懂行的落魄收藏家,指着那面铜镜,懒洋洋地问:“老板娘,这镜子怎么说?”
柜台后,一个穿着血色旗袍的女人正用指甲剔着什么,指尖一片猩红。
她闻言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美艳却毫无生气的脸。
她就是白九娘,这条街的地下女王。
“小哥好眼力,”她轻笑一声,声音带着钩子,“此物有灵,只认有缘人,非诚勿扰。”她那双丹凤眼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不过……您身上,有股很浓的火的味道。今晚子时,废弃当铺的地下拍场,它会是压轴。”
我心中一凛。
她说的火,是我体内翻腾的阳气。
这个女人,看得穿我的底细!
当晚十一点四十五分,我准时出现在了那间废弃当铺的地下室。
这里与其说是拍场,不如说是祭坛。
十二盏用人油点燃的长明灯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阵,空气中降香与腐烂的混合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场内坐着二十多个买家,无一例外都用兜帽或面具遮住了脸。
我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将帆布包随意地丢在旁边的空位上,然后假装不胜酒力,趴在桌上打盹。
实际上,我的右手食指正在桌底飞速游走。
指尖上涂抹的,是我从食堂后厨偷拿的特辣辣椒油,里面混入了我用舌尖血浸泡过的朱砂。
阳火至刚,阴邪不侵。
一个简易的“避劫阵”在桌板下悄然成型。
子时一到,拍卖师准时登台。
前两件拍品,人皮寿面菩萨和哭魂砚,都透着浓浓的邪气,被几个神秘买家高价拍走。
终于,那面林家铜镜被端了上来。
“此镜,出自三十年前焚毁的一座林氏祠堂……”
拍卖师的话音未落,一直闭目养神的白九娘猛然睁眼,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一股阴寒刺骨的狂风凭空卷起,十二盏人油灯的火苗瞬间被压成了豆大的绿点。
那阴风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穿过人群,直扑我的眉心!
夺魄咒!她想直接废了我!
电光石火间,我佯装被惊醒,身体一晃,碰翻了桌上的酒杯。
“啪”的一声脆响,我顺势用一块碎瓷片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涌出,渗入桌底的符阵。
金光一闪即逝,快到无人察觉。
那股扑到我眉心前的阴风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猛然倒卷而回!
“啊!”
前排一个戴着斗笠的买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栽倒在地,七窍之中同时涌出黑血,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夺魄咒被避劫阵反噬,随机找了个替死鬼!
场面顿时大乱。
白九娘脸色一白,怨毒的目光朝我射来,但混乱中她也无法确定是我动的手脚。
拍卖师趁机一敲锣,以一个远低于预期的价格,将铜镜卖给了一个吓得浑身发抖的暴发户胖子。
混乱是我最好的掩护。
我低头剧烈地咳嗽,仿佛被吓到了,一滴舌尖血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我袖中那枚铜镜残片上。
《器禁录》残诀,归源引路,启!
残片滚烫,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一幅江城市的立体地图在我识海中展开,六个血红的光点清晰地浮现:城北殡仪馆的3号冷库、地铁四号线的废弃隧道、老钟楼的地下酒窖、恒渊基金会的顶层档案室、第九精神病院的焚化炉,以及shiju的A级证物库!
最后一个光点的位置,让我如坠冰窟。
证物库的虚拟标签在我脑中放大,一行冰冷的文字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编号L7,来源:三十年前林氏灭门火灾案。”
我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趁乱挤出地下室。
刚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一个干瘦的身影拦住了我。
是老刀,古玩街的情报贩子。
他那只浑浊的独眼死死地盯着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晚,天上有钟声,敲了十三下,压住了所有的哭喊声。”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七座连绵的山形图案,旁边标注着三个字:锁龙眼。
我正想追问,远处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
两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走了过来,笼子里,竟然蜷缩着一颗还在转动眼球的活人头颅!
我瞳孔一缩,立刻闪身躲进更深的阴影里。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眼角余光瞥见,我留在拍场座椅上的那个帆布包,已经不见了。
但我一点也不慌。
袖中的铜钱剑微微震动,与留在那个帆布包里的东西产生了共鸣。
那只是个调了包的赝品,里面除了几块砖头,还藏着我用三天阳气刻下的一道“阳火烙印”。
从现在起,任何接触过那个包的人,都会在我的感知中,变成一个移动的灯塔。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巷口的灰烬,在地上隐约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林”字,随即又被吹散。
我抬头望向市局的方向,心头一片冰冷。
白九娘的试探,老刀的警告,消失的证物,还有那颗笼中的人头……这一切都预示着,三十年前被掩盖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怖。
而那名死在拍场里的替死鬼,恐怕很快就会变成一份棘手的报告,摆在陈骁的办公桌上。
这盘棋,从我踏入鉴骨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风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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