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活在深渊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活在深渊里
她点开手机，和郁北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
窗外没什么阳光，灰蒙蒙的，让人莫名心情不好。
桑南枝在床上赖了会，又刷了会短视频，发了条信息给郁北风问他起床了没在干嘛后，才慢吞吞地爬出被窝，走进卫生间洗漱。
十分钟后，桑南枝换了身家居服下了楼，却发现底下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妈？”
“爸？”
“你们在家吗？”
她试探地喊了两声，确认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后，便自己走向了厨房。
锅里炖着排骨玉米汤，开火加热一下就行。
米饭在电饭锅里保温着，还有几个炒菜在桌上扣着，桌角贴了便签，是桑母告诉她这些菜需要放进微波炉加热几分钟才能吃。
桑南枝觉得一个人吃饭无所谓，没人在家她反而更轻松。
只是她刚在餐桌旁坐下没几分钟，外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走出一看，没想到是姜若男。
“你来这干什么？”
隔着屋外的铁门，桑南枝完全没有给对方开门的意思。
她就这么抱臂站在原地看着门外的人，就差没把‘赶人’两字刻脸上了。
“我来给叔叔阿姨拜年——”
“不巧，他们不在家。”
桑南枝耸了耸肩，“如果你不信，可以在这喊两声，看看有没有人回你？”
“我可以进去等他们，正好我带了些水果糕点。”
见桑南枝不似说谎，姜若男便转口说道。
她今天穿了件淡色的呢子大衣，好看是好看，就是整个人显得很单薄，一点都不抗冻。
不过在这才站了一小会，就感觉寒气直往脖子领口里钻，加上她本就刚做完手术才休息不久，不用演就活脱脱个弱柳扶风的姿态。
“不方便。”
桑南枝可不吃这套，转头就准备走人。
姜若男见此，只能赶紧开口喊道，“桑南枝，难道你不怕叔叔阿姨回来看见我在这吹冷风怪你吗？”
“你让我进去，我今天只是来拜个年，你有必要怕我成这样吗？”
没了旁人在场，姜若男便也不怎么演了。
激将法？
桑南枝在心里嗤笑了声，顺着对方的意转过了身，“既然你那么想进来，那我就让你进来，就怕你会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
姜若男笑着提着东西走了进来，桑南枝也不帮她拿，只兀自加快脚步走在前头。
“我在吃饭，你自便——”
一进屋，桑南枝就坐回餐桌边上，拿起了筷子：“对了，没做你的份。”
尽管家里多了个倒胃口的人，但桑南枝还是吃得一副很香的样子。
姜若男也没说什么，只目光四处打量了一圈，而后突然道：“这里还是老样子，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你带我回家时，我站在这里的心情。”
“我想这个家真宽敞真漂亮，每个地方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我想我要从小住在这里就好了，这样我就是个幸福的孩子了，不用在姜家那样的家庭环境里任人差遣欺负，受尽冷眼。”
坐在沙发中央，姜若男一个人兀自说着。
桑南枝听见了，但也装着没听见，只当对方是空气一般，认真吃着碗里的饭菜。
“我见过贺家的奢华，可我却更羡慕你。”
“桑南枝，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幸运，却还叫嚣着你父母没时间陪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衣食无忧，却还不知足，还跟我诉苦抱怨你的不幸——”
“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姜家常常连一口饱饭都吃不着，更不用谈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了，而那拥有的，远比我多得多，你跟我诉苦，到底是在向我炫耀，还是在嘲讽我卑贱？”
……
听到这里，桑南枝终于手势一顿，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她原本想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等她爸妈回来再说的，可有些被歪曲的故事，她实在没办法继续默认下去。
“对，我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
突然，桑南枝开口道。
她的目光顺着静默的空气落在姜若男的脸上，而后道，“你从没跟我说过你在姜家的具体处境，你只说你家里人对你不好，但没说到底哪里不好，所以我就只以为是你爸有暴力倾向，这才躲到贺家，投奔了你妈——”
“我以为你只是家境普通，但至少能吃饱穿暖，并不知道你的家人会那么苛待你，超出了我的想象。”
“所以你说我向你诉苦实则是在炫耀，是在嘲讽你，这根本就不成立。”
“因为我如果真正嘲讽一个人时，是不会带对方回家，跟对方分享自己的心事的，否则一旦跟你翻脸，不就让你拿捏了我的痛处、我的秘密和隐私了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桑南枝也稍微停顿了一下。
姜若男目光复杂地看过来，让人看不出情绪。
而桑南枝在沉默了片刻后，又继续开口说了句，“不管你信不信，姜若男，我曾经是真心拿你当好朋友的，是你自己思想狭隘，是你贪心不足，想得到更多，才用尽手段离间我跟贺临舟和当时班里其他人的关系，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拉进跟你一样的深渊里——”
“却不知道，你在做这些卑劣恶毒事情的同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姜若男，承认吧，一直都活在深渊里，是你自己选择，怪不了任何人！”
话落，满屋寂静。
桑南枝重新拿起筷子，却只是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洗漱池的水哗啦啦响起，碗筷碰撞声叮咚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姜若男的心上。
活在深渊里么？
姜若男无声轻笑了下，眼底绯色浸染。
可饶是她眼眶再红，泛起的层水光始终没落下来。
哭，也要哭的有价值——
在桑南枝的面前，她姜若男从不会流没用的眼泪。
再抬眼时，姜若男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来之前的温柔平静，“是啊，是我没说清楚，可说清楚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让你更同情我，更怜悯我？”
“呵呵。的确，我记得后来你是对我更同情了，以至于当我把贺临舟从你身边抢走的那一刻时，你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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