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

天幕上，那个被唤作“朱及第”的后世声音，依旧用那种聊家常似的平淡语气说着：

“当然了，这个‘虐待’啊，也不是咱们普通人想的那种。秦王妃王氏在西安秦王府，其实也就是被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住着，府里的大小事务，那是一点手都插不上的，也不让她出府。不过嘛，吃喝用度，起码管饱管暖，当时主持秦王府的那位邓次妃，倒也没在这些基本用度上刻意克扣短缺她什么。”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飘飘！

可这轻飘飘的话，落在奉天殿前，简直比惊雷还响！

“孽障！！！”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跳，几步就冲到了二儿子朱樉面前。朱樉还正仰着头，一脸懵逼地盯着天幕，没反应过来咋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老朱那是沙场练就的腿脚，抬腿就是一脚，势大力沉，直接踹在朱樉的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朱樉“哎哟”惨叫，整个人被踹得向后翻倒，狼狈地摔在冰冷的金砖上，冠冕都歪了。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太子朱标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又要冲上去踹的朱元璋。他真怕暴怒下的老爹，顺手抄起边上仪仗的金瓜锤，那老二今天可就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息怒？咱怎么息怒？！”朱元璋胳膊被抱着，脚还试图往前踹，指着地上哼哼唧唧的朱樉破口大骂，“听听！听听！咱老朱家的脸都让这混账东西丢尽了！把正妃关小院里当猪养？咱是这样教你的？！你让天下人怎么看咱老朱家？！啊？！”

与此同时，遥远的云南，梁王府。

昔日北元的荣耀虽已褪色，但王府依旧保持着几分气派。大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正喝着马奶酒，看着天幕，原本只是冷眼旁观明朝皇帝的家丑。

可当他听到自己视为英雄的那位英勇的齐王（王保保）的胞妹，竟在西安秦王府遭到如此对待时——

“哐当！”

一声脆响，精美的金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酒液四溅。

“欺人太甚！！”梁王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齐王乃我大元的英雄！是草原上的雄鹰！就连他朱重八，战场上见了也得敬我兄长是条汉子！他竟敢……竟敢如此折辱我兄长的胞妹！”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北方应天的方向，怒目而视，啐了一口：“呸！朱重八！本王原先还以为你算个人物，是个英雄！没想到竟如此苛待一个女子，纵容儿子如此行事！小人得志！毫无气量！”

而在应天府内，各个王府、公侯府邸里，气氛则更为微妙。

勋贵百官的家眷们，震惊于皇家秘辛的同时，内心更多的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寒意和……对那位邓次妃的微妙同情。

是啊，谁家还没个女儿？就算做不了王妃，给人做妾已是委屈。可上头压着这么一位身份极其敏感、又是正妃的“敌人之妹”，这邓次妃掌管王府，怕是也左右为难，如履薄冰。这秦王干的叫什么事？既对不起正妃，恐怕也寒了次妃的心。这秦王府后院，能安宁才怪！

天幕可不管底下这各方反应，它自顾自地往下说着，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后世之人嗑瓜子聊八卦般的随意：

“唉，也许是这位秦王妃的命运实在太惨淡了，后世的人看不过去，心里头不落忍，就给她编派了一个美好的结局，想着法儿地给她找个好归宿。”

这话音刚落，那天幕上纯白的背景突然变了！

光影流转间，竟浮现出清晰无比的动态画面！只见一个身着古怪却飘逸白衣的年轻男子（张无忌），正与一个明艳照人、眼波流转的红衣女子（赵敏）在一处高台之上相视而立。那男子面容俊朗，女子娇俏灵动，两人衣袂飘飘，动作架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倒像是话本里的江湖侠客。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变，出现了几个大字——《倚天屠龙记》。随即，更多零碎却引人注目的片段快速闪过：宝刀宝剑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几个光头和尚（应是少林僧侣）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大批衣着各异、手持兵刃的人在山道上混战；甚至还有几个仙风道骨、身着道袍的老者（暗示武当派）在云雾缭绕的山巅练剑……

这些画面栩栩如生，人物动作流畅，比任何皮影戏、杂剧都要真实百倍，看得洪武时代的人们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比如这部特别有名的文学作品，叫《倚天屠龙记》，”天幕的声音伴着画面响起，“里面就写了，她最后啊，是跟着明教教主张无忌私奔了，远走高飞，从此逍遥自在。”

“而那张无忌呢，”天幕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强调重点，“为了她，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直接把那大好江山、至尊宝座，拱手扔给了咱们的洪武大帝朱元璋老爷子了！”

此时，一段旋律优美缠绵、却又与当下氛围格格不入的曲调悠然响起，那天幕上甚至还配合地浮现出了一行行工整的文字（歌词）：“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这曲子婉转动听，是洪武年间从未有过的调子，但词意在那帮文臣听来，却是“俗不可耐”，简直败坏风气！

“按这书里的说法啊，”天幕的声音在悠扬的歌声中继续，带着几分戏谑，“要不是那张无忌为了美人主动放弃，这大明的皇帝啊，说不定就得姓张了！哪儿还轮得到老朱家呢？”

这离谱到他姥姥家的剧情，配上这软绵绵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调子……

直接把还在暴怒状态、被朱标死死抱着的朱元璋都给听愣了、看愣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老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竟直接给气乐了：“噗……哈哈哈！放他娘的狗臭屁！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一边笑得咳嗽，一边指着天幕骂，脚却又忍不住踹了地上装死的朱樉两下：“听听！听听！就因为你个混账东西干的这些破事！老子当年提着脑袋、带着兄弟们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江山，差点就被后世那些写书的编排成是靠你媳妇换来的了！明教教主？张无忌？咱怎么不知道明教有这号人物？！韩林儿那小子死后，咱才是明王！这江山跟你那破媳妇有个屁关系！”

他是又气又笑，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后世之人真是能胡扯，而这胡扯的根源，全是地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洪武朝的体面啊！就都毁在你个孽障手里！”越想越气，老朱又狠狠补了两脚，仿佛要把这荒诞故事带来的憋屈全都踹出去。

朱樉抱着头蜷在地上，心里那叫一个冤啊，简直比窦娥还冤：爹啊！那都是没影子的事！是后世那帮闲人瞎编的啊！您踹我干嘛啊……可他不敢喊出来，只能哼哼唧唧地受着，心里把那个什么《倚天屠龙记》的作者骂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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