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服软
“如果你早承认自己的罪行，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林肃眼尾挑起，目光中透着讽刺。
林国公推开押着他的院侍，大步上前，抓住了林肃的衣角。
“肃儿，我们是亲父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不把我送到刑部，我愿意改过自新。”
林国公的确老谋深算，亦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是李阿吉的出现，让他彻底破了防。
李阿吉攥的把柄太多了，尤其是那几张墨宝，林国公无从反驳，眼下只能放低身段，求林肃放他一马。
林肃哼了一声，扯回衣角，目光冷沉的看向了林国公。
“你的意思是，承认自己雇佣李阿吉害林晚，以及让这些亡命之徒私造火药？”
林国公老泪纵横。
“是我被鬼迷了心窍，我知道错了，肃儿，爹真的知道错了！”
林肃看了一眼在旁记录的文书，冷笑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林晚，如今又让他们私造火药，如你这般自私自利之人，还敢与本官求情，当真是笑话，来人，将所记的笔录与林国公一并带往刑部。”
“是。”
院侍再次扭住了林国公。
“不要，肃儿，爹不想去刑部，肃儿，你救救爹。”
林肃神色紧绷，继而将脸转向了别处，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带走！”
“是。”
林国公一把年纪，哪能挣脱身强力壮的院侍，无论他如何哀求叫喊，依然被拉出了都察院。
文书与一众下属见林肃脸色不好，全都识相的退了出去，众人走后，李阿吉从门外进来，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掉了下来，里边的脸正是王贵。
“大公子……”
王贵欲言又止，忍了半晌才问：“大公子真的……要把国公爷送去刑部，杀人之罪恐怕……”
好歹也是大公子的亲生父亲，他虽然坏事做尽，可若由大公子亲自把他送入大牢，心里必然也难过这个坎。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抓他，是秉公办事，至于父子之情……”
林肃抿了一下薄唇，语气几乎沉到了谷底。
“本官会替他求情，免去他的死罪。”
他在厅中踱了几步，又说道：“你回去重建晚园，我这就入宫去见皇上。”
“属下明白。”
没等王贵说完，林肃已经走出了都察院。
当日他用两副人皮面具，带林晚回到京城，便已想到了这一点，林国公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是什么性格，林肃再清楚不过。
他跻身官场多年，自然油滑的很，开口便会颠倒是非黑白，绝不会轻易认罪，只有李阿吉才能彻底击垮他，所以林肃亲手画了一幅李阿吉的画像，花高价定制了一副人皮面具，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至于那三个头套布袋的亡命徒，自然也是假的，几个活口都被灭口，林肃只能随意拉来几人假扮。
林国公果然死不承认，直到见到李阿吉，想到他老泪纵横的模样，林肃既然愤怒又悲哀，父亲明明曾是他的榜样，亦是他努力奋斗的根源，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太过急功近利，太想要手握强权，人一旦钻入牛角尖，就会变得偏激，就会不择手段。
林家虽是四姓老陈中的其一，但是好在没有兵权，皇上既然能让他们父子同朝，足以说明，林家对皇上构不成威胁，他何必如此。
就算自己真的迎娶公主，若触及皇家的底线，皇上也同样不会留，这就是铁血皇权，为何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非要处心积虑的对付林晚。
李阿吉之事，自己若当真追究到底，又岂会等到现在，奈何林国公劣心不死，除夕夜还想行刺，即便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要给林晚讨个公道。
“驾！”
林肃猛地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立即冲往皇宫。
正月初一，众臣休沐。
德妃回去之后，皇上就带谢承瑞去了御书房。
他知道谢承瑞是个很孝顺的人，萱妃能将他认到膝下，他必然会经常入宫参拜，父子间的亲近，亦能因此多一些。
爷俩正聊着家常，忽听太监通传。
“皇上，林御史求见。”
皇上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
若非案子审出眉目，便是林肃想见林晚。
少顷，脚步响起，一身官袍的林肃从门外走入，一展袍子，单膝跪下。
“臣林肃参见皇上，参加四殿下。”
皇上心情不错的说道：“平身吧，你急急忙忙入宫，究竟有何事？”
林肃低着头道：“臣请皇上开恩，念在林国公年岁不小，饶他一条性命。”
皇上微微倾身，看向了林肃。
“哦？莫非他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是，臣已将人送至刑部。”
“火药之事可以查清？林国公是否与兵部串通？”
京城的安危，才是皇上最关心的。
林肃躬身说道：“臣问清楚了，火药是这些亡命徒制造，与兵部无关，且数量不多，炸晚园所用的火药已是全部。”
皇上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林国公针对的是林晚，并非整个朝廷，说到底都是林家的家事，林肃既然想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皇上也乐意做这好人。
不过，他依然想听听林肃的意思。
林国公虽然杀人未遂，却多次动手，若不能给林晚一个交代，萱娘娘那边必然也无法交代。
“林肃，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国之公卿，既然买凶杀人，便该依法而判，臣以为当削去林国公的爵位……”
他想说按律当在天牢扣押三年，想到他那半头白发，以及那略微佝偻的脊背，想说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
谢承瑞与林肃兄弟多年，如何会不知他的心思，若真的重罚林国公，林肃与林晚之间，亦会生出嫌隙。
遂站起来道：“林国公乃是父皇的肱骨之臣，这么多年为国建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林肃能成为父皇的左膀右臂，林国公同样功不可没，儿臣以为，可免其劳役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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