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也太神了
“六爷，就送到这了。”李泽停下脚步。
马六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回吧。”
老人的背影佝偻，一步步踏进风雪，很快就和那片漆黑的林子融为一体。
李泽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屯子方向走。这老头，脾气是真够怪的，但人是好人。
刚走到屯子口，就看见两个小身影在路灯下拉着一辆爬犁，上面堆满了柴火，正费劲地往家拖。
“小虎？刘飞？”李泽喊了一声。
“泽哥！”徐小虎一看见他，立马来了精神，把爬犁绳子一扔就跑了过来。
刘飞也跟在后头，憨憨地笑着：“泽哥，你回来了。”
“你们俩这是干啥呢？”李泽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爬犁绳子，轻轻一拽，沉重的爬犁就动了起来。
“我娘让我俩出来捡点柴火，省得明天早上烧炕抓瞎。”徐小虎跟在旁边，一张脸肿得老高，但眉飞色舞的，“泽哥，你没瞅见，刚才李山那孙子，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比我还惨！”
李泽被他逗笑了。“你这脸，回去让你娘用鸡蛋滚滚，明天就好了。”
“没事！”徐小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叫功勋章！对了泽哥，这事就这么完了？”
“不然呢？杜书记都发话了。”刘飞在旁边插嘴。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徐小虎愤愤不平，“就该把他们送公社去！”
李泽拉着爬犁，不紧不慢地走着。“送公社，关两天就放出来了，顶多就是个批评教育，不痛不痒。对付这种滚刀肉，得用别的法子。”
“啥法子？”徐小虎立刻凑了过来，两眼放光。
李泽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念过几天书，肚子里有点墨水吗？”
“那当然！”徐小虎挺起小胸脯，“我作文还得过奖呢！”
“那好。”李泽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光我们自己解气不行，得让全屯子的人都跟着解气，还得让李家那几个玩意儿，以后在屯里抬不起头来。你回去，编个顺口溜。”
“顺口溜？”徐小虎愣了一下。
“对。”李泽循循善诱，“就把今天这事，还有以前李三偷鸡摸狗那些烂事，都编进去。要写得朗朗上口，让屯里的小孩都会唱。你想想，他李三爷孙三代，走到哪儿，后面都跟着一帮小孩唱这个，他那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徐小虎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妙啊！泽哥，你这招太损了！我喜欢！”他激动地搓着手，“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小子，还知道杀人诛心。
“这事就交给你了。”李泽把爬犁拉到徐小虎家门口，“写好了，先教给刘飞，你俩带头唱。”
“保证完成任务！”徐小虎拍着胸脯，忽然又觉得缺点什么，“泽哥，我这写东西，得有个笔名才显得有文化，你帮我取一个？”
李泽想了想，看了看徐小虎，又看了看自己，再联想到徐春林，脱口而出：“你哥叫春林，你叫小虎，我叫李泽……干脆，你就叫‘三虎’吧。”
“三虎？”徐小虎念叨了两遍，越念越觉得霸气，“好！就叫三虎！以后我就是靠山屯的‘三虎’！”
他迫不及待地问：“那这顺口溜，开头咋写？得有个响亮的开头才行。”
李泽沉吟片刻，压低了嗓子，念了两句。
“村东头，李老三，偷鸡摸狗不要脸……”
“好！好！”徐小虎听完，兴奋得直蹦高，“泽哥你真是我的偶像！我懂了！我这就回去写！”
说完，他拉着刘飞，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院子。
李泽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家。
一进院，吴秀华就从屋里迎了出来，拉着他左看右看。
“泽儿，没事吧？我听人说你们打起来了，吓死我了。”
“没事娘，我能有啥事。”李泽拍了拍母亲的手，“都是我打别人。”
进了屋，饭菜已经摆上了桌，热气腾腾。
徐老蔫和张大强他们还没回来，估计是在路上听说了信，先去别人家串门打听细节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院门就响了。
徐老蔫第一个冲进来，满面红光。
“打得好！”他一进屋就嚷嚷，“我刚听说了，就该这么打！那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张大强和刘大明也跟着进来，脸上都带着笑。
“泽儿，你不知道，现在屯里都传遍了！都在说你干得漂亮！”
“可不是嘛，连杜守财最后都抽了李山一个嘴巴子，这说明啥？说明咱们占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上了炕，吴秀华把温好的酒拿了上来。
徐老蔫给李泽倒了一杯。“来，爷俩喝点，今天这事，敞亮！”
李泽端起酒杯，跟徐老蔫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饭桌上，话题自然离不开李家。
“我听说，李山回家把他媳妇孙翠萍给打了？”张大强夹了口菜，说道。
“打了，打得不轻，孙翠萍跑到杜书记家去了，后来常丽红也跑了，回娘家了。”刘大明消息灵通。
徐老蔫哼了一声：“窝里横的玩意儿！在外面怂得跟孙子一样，回家就知道打老婆！废物！”
“还是小虎这孩子有心眼。”张大强忽然提了一句，“我听春林说，小虎那脸，是他自己朝门框上撞的，就为了把事闹大。”
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
“这小子，随他爹，蔫坏！”徐老蔫乐得直拍大腿。
李泽也笑了。这帮小子，一个个都成了人精了。
……
这股解气的风，很快就吹到了几十里外的东山林场。
“咣！”
一根粗大的原木被重重地扔在雪地上，震起一片雪雾。
关磊直起腰，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露出一张被冻得通红却难掩兴奋的脸。
“磊子，歇会儿吧！”旁边一个工友递过来一个水壶。
“不累！”关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痛快！”
刚才，来送饭的马车夫把靠山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当成新闻一样在林场里讲了一遍。
当听到李泽带着人把李山兄弟俩揍得满地找牙时，关磊差点没当场叫出好来。
李泽是他兄弟，李泽出气，就等于他出气。
“磊子，你那个叫李泽的兄弟，是真牛逼啊！”工友羡慕地说，“连马六爷都帮他出头，这面子可太大了。”
关磊心里得意，嘴上却说：“那是我兄弟仁义，不然六爷能看得上他？”
干完活，天擦黑。
关磊没回工棚，而是揣着刚发的工资，跑到小卖部买了两瓶白酒和一包花生米，直接敲开了工头杨军的门。
杨军正一个人喝着闷酒，看见关磊，有些意外。
“杨哥，我，我过来陪你喝两盅。”关磊把酒和花生米放在桌上。
杨军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坐吧。”
关-磊-给两人倒上酒，端起杯子。
“杨哥，我来林场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我知道，你是看在我泽哥的面子上。这杯，我敬你。”
他一口干了，辣得直哈气。
杨军也喝了一口，叹了口气。“你泽哥是个讲究人。你也不错，干活是把好手，就是脾气太犟。”
“我改！”关磊立刻说，“杨哥，过了年，我还想回来干。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绝不给你惹麻烦！”
杨军看着他，点了点头。“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
几天后，山里的雪更厚了。
李泽带着刘大明和另外两个屯里的年轻人，又进了一趟山。
这一次，运气不算太好。
刘大明还是老毛病，看见猎物就紧张，一紧张就手抖，连开了两枪，都打飞了。
最后，还是李泽亲自动手，放倒了一头两百来斤的野猪。
“大明哥，你这枪法，得练啊。”回去的路上，一个年轻人忍不住打趣。
刘大明老脸一红。“我……我这不是怕浪费子弹嘛！”
众人一阵哄笑。
李泽没笑，他走在最前面，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看看那几个套子还在不在。”
这里正是上次李三偷狍子的地方。
李泽拨开厚厚的积雪，找到了他之前下套的位置。
他伸手一拽，绳子绷得紧紧的。
有货！
几个人立刻来了精神，七手八脚地帮忙往外拉。
很快，一个被活扣牢牢套住脖子的东西被拖了出来。
不是狍子。
而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正扑腾着翅膀。
“山鸡！”
“还是活的！”
李泽继续检查另外两个套子。
结果，每个套子里，都套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山鸡。
三只！
刘大明看着这三只肥硕的山鸡，眼睛都直了。
“泽儿，你这套子……也太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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