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老的红线早就系好了

公主府的前院花厅早早地便被布置起来，几张宽大的长条案桌拼在一起，上面铺着干净的细白布。一侧的小几上，各式馅料摆得满满当当：有肥瘦相间的猪肉白菜馅，有清鲜的三鲜馅，还有小燕子特意嘱咐的——尔泰爱吃的羊肉胡萝卜馅。

辰时刚过，客人们便陆续到了。紫薇和尔康带着福瑾，晴儿和萧剑带着萧澈，柳红和虎三更是早早过来帮忙，柳青和金锁他们也带着孩子来了，还抬来了几坛新酿的果酒。小燕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常服，笑容满面地在门口迎客，尔泰则在一旁含笑陪伴。

“今日咱们不拘礼数，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小燕子拉着姐妹们的手，声音清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包得好坏不打紧，重在参与！”

女眷们被安置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那里光线好，也暖和。孩子们自有奶娘带着在隔壁厢房玩耍。男宾们则聚在另一侧，尔康、萧剑、尔泰和柳青他们自是中心。

而今日真正的主角们，也陆续登场了。

明月、彩霞、双喜作为小燕子和晴儿身边得力的大丫鬟，自然要在场协调指挥。今日三人皆穿着颜色鲜亮些的衣裳，略施薄粉，比平日更添几分娇俏。她们穿梭在桌椅之间，安排碗筷，分发擀面杖，偶尔低声交谈，眉眼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另一边，豺大、狼二、豹四，连同云舒，也被尔泰以“今日府中人手不足，你们都来搭把手”为由叫了来。四人皆换了干净的常服，褪去了平日的侍卫劲装或小厮衣裳，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平易近人。只是骤然进入这满是主子、且女眷众多的场合，除了豹四还算自在，另外三人都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豺大，几乎是目不斜视，站得笔直。

小燕子和尔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了好了，都别愣着了！”小燕子拍手笑道，“会包饺子的都上手，不会的跟着学！明月，彩霞，双喜，你们去帮着分面团，教教他们怎么擀皮儿！”

这话如同指令，场面立刻活络起来，也微妙地打破了之前的界限。

明月端着一小盆醒好的面团，走到豺大所在的案桌边，声音轻柔：“豺大哥，我教你擀皮儿吧？”豺大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耳根微红，闷声道：“有劳明月姑娘。”  他手掌握惯了刀剑，拿起小小的擀面杖却显得笨拙无比。

明月耐心地示范，手指灵巧地转动着面团，很快一个中间厚边缘薄的圆皮就出现了。豺大学着她的样子，却要么擀得太厚，要么奇形怪状，急得额头冒汗。明月看着他那认真的窘态，忍不住抿嘴轻笑，低声道：“不急的，慢慢来就好。”  那温和的笑容让豺大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学得更认真了。

彩霞被分派去指导云舒和狼二。她先走到云舒身边。云舒一见她过来，脸就先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她。彩霞倒是大方，爽利地讲解着要领：“云舒，你看，手心要空，这样擀出来的皮儿才圆。”

云舒连连点头，手上却更乱了。彩霞看他实在紧张，便笑着转移话题：“听说你前几日帮额驸整理书房，找出了一本孤本？真厉害！”  提到自己擅长的事务，云舒眼睛亮了一下，话也多了几句：“是，侥幸找到了…”  两人一边包饺子，一边低声交谈起来，气氛渐渐融洽。

而一旁的狼二，看着彩霞包饺子的动作，眼神只是平静地欣赏，如同欣赏一杆精美的长枪。他学得很快，几乎看一遍就能上手，擀出的饺子皮虽不及彩霞的圆润，但也像模像样。彩霞偶尔转头指导他一句，他也只是客气地点头道谢：“多谢彩霞姑娘指点。”  态度礼貌而疏离。

双喜和豹四这对活宝组合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双喜刚拿起擀面杖，豹四就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双喜，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擀动吗？要不要我帮你和面？”

双喜嗔了他一眼：“少瞧不起人！我擀皮儿可快了！倒是你，别把饺子包成馄饨！”

“嘿！小看我是吧？看我的！”  豹四不服气，拿起一张皮，舀了一大勺馅就往上放，结果根本捏不拢，馅料挤得到处都是。惹得双喜咯咯直笑：“我说什么来着！！”  她夺过他手里的失败的饺子，利落地补救，嘴里还不忘数落，“馅要放得适量，要像这样…笨死了！”  豹四也不恼，看着她灵巧的手指和带笑的侧脸，只是嘿嘿傻笑，气氛热闹又欢乐。

主桌这边，小燕子、紫薇、晴儿、柳红几人看似在闲话家常，实则目光不时地扫过那几对“重点观察对象”。

紫薇低声对小燕子说：“你看豺大和明月，虽然话不多，但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认真，眼神交流间自有默契，我看这门亲事，稳了。”

晴儿也笑着点头：“豹四和双喜，简直是一对欢喜冤家，这般打打闹闹，正是情意相投的模样，自然得很。”

柳红心直口快，看着彩霞那边，微微蹙眉：“云舒那孩子看着是真心喜欢彩霞，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狼二那边，好像确实没什么动静。”

小燕子也注意到了，她仔细观察着彩霞的神情——当彩霞站在云舒身边时，眼角眉梢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而当她转向狼二时，虽然态度礼貌，却明显少了那份亲昵自然。

突然，小燕子睁大了眼睛，猛地抓住紫薇的手，压低声音说：“我们是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彩霞看上的根本就不是狼二！是云舒！”

她越说越觉得豁然开朗：“你们想啊，彩霞说喜欢‘有担当的’。云舒虽然是个小厮，可他把尔泰身边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份细心周到，何尝不是一种担当？而且你们看——”

她示意大家看向那边，只见彩霞正自然地接过云舒手里擀坏的饺子皮，三两下就重新塑形，嘴里还嗔怪着：“你看，这样不就可以了？”云舒虽然满脸通红，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彩霞的动作，那目光里的倾慕任谁都看得明白。

“如果彩霞对狼二有意…”小燕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刚才教他擀皮时怎么会那么公事公办？反倒是对云舒，可那份亲近是做不了假的！”

紫薇和晴儿闻言，再仔细看去，果然觉得小燕子说得在理。紫薇笑道：“还是你观察得仔细。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彩霞这丫头，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

晴儿也欣慰地说：“这样更好，云舒是个踏实可靠的人，彩霞又爽利能干，两人在一起倒是互补。”

柳红一拍大腿：“怪不得！我就说嘛，彩霞这么机灵的姑娘，要是真喜欢狼二，刚才怎么会是那个态度。这下可好了，三对都齐了！”

小燕子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下我的心可算全放下了。原来月老早就把红线系好了，是咱们白担心一场。”

尔泰与尔康他们坐在一处，自然也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尔康笑着对尔泰低语：“看来你这月老当得不错，红线牵得颇有成效。”  萧剑和柳青也举杯示意，眼中带着祝福。

宴席终了，众人皆是尽兴而归。仆从们收拾着残局，而那几颗被悄悄牵动的芳心与真心，却在这一片热闹与烟火气中，各自找到了方向。

小燕子靠在尔泰身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满足地叹了口气：“虽然狼二还没开窍，但成了三对，也是大喜事！接下来，就该准备提亲的事宜了吧？”

尔泰揽着她的肩，温柔应道：“嗯，待我寻个时机，分别与他们正式谈谈，若都无异议，便可开始操办了。”

月色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公主府的飞檐翘角上，也流淌在几对有情人的心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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