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戏班藏险遭追杀,月下单剑破重围
经过昨夜,侯府各大门守卫必定盘查极严。
她一个低等婢女,没有正当理由,根本难以出门。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机会却自己送上了门。
晌午过后,曹总管又阴沉着脸来了灵堂,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
“阿弦,”曹昆语气依旧不善,但却带着一丝打发麻烦的意味,“这位是京城‘云韶府’的刘管事。府里老太君下月做寿,要请戏班唱堂会,他们先来搭台子熟悉环境,缺个打下手的杂役,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帮衬两天。”
上官拨弦一愣。
云韶府?
那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官办乐府之一,时常承接王公贵族的宴乐之事。
让他们进府搭台?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
那刘管事笑眯眯地上前,递过一个腰牌:“有劳姑娘了。
“就在府中东南角的旧戏园子那边搭把手就好,不会让姑娘白忙活。”
上官拨弦心中疑窦丛生,但面上却露出怯懦和为难:“可是……曹总管,灵堂这边……”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曹昆不耐烦地挥手,“灵堂我自会派人暂时看着!”
上官拨弦只得接过腰牌,低眉顺眼地应下:“是。”
这安排太过巧合,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
是陷阱?
还是……另有其人暗中安排?
无论如何,这或许是她接触外界、传递消息的机会!
她跟着刘管事前往东南角的旧戏园。
一路上,果然发现府中巡逻护卫增多,气氛紧张。
所谓的旧戏园,其实就在她藏匿秦啸的那处荒废戏园隔壁,中间仅一墙之隔,似乎早已被侯府征用,此时园内颇为热闹,云韶府的工匠们正在忙碌地搭建戏台,搬运箱笼。
刘管事将她交给一个工头模样的老者,便自行离开了。
那老工头打量了她一眼,也没多问,只指派她一些搬运轻便道具、打扫后台的杂活。
上官拨弦乐得低调,一边干活,一边暗中观察。
她发现这戏班规模不小,人员繁杂,除了工匠,还有不少早已住进来的乐师和戏子们在后台练习吊嗓子、摆弄乐器,咿咿呀呀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个绝佳的、鱼龙混杂的隐匿和传递消息的环境!
她一边擦拭着道具,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些堆放的戏服箱笼,寻找着可能的机会。
然而,接连两日,她都未能找到安全稳妥的时机将册子传递出去。
戏班管理看似松散,实则暗中似乎也有几双眼睛在留意着所有人的动向。
而且她发现,这戏班里,似乎也隐隐透着一丝古怪。
尤其是那几个来自西域的胡人乐师,总是单独聚在一处练习一些曲调古怪、并非中原风格的乐章,眼神偶尔交汇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他们的乐器箱也似乎格外沉重。
还有那个总是独自坐在角落、擦拭着一柄寒光闪闪青铜短剑的武生,眼神凌厉,不像寻常戏子。
更诡异的是,每到深夜,空无一人的戏台上,有时会莫名响起极其逼真、却无人弹奏的琵琶声,那旋律幽怨凄厉,如同鬼哭,引得府中流言再起,说是惊扰了旧戏园的亡魂,连带着隔壁她藏匿秦啸的荒园都似乎受到了影响。
上官拨弦心中警惕更甚。
这戏班恐怕也不简单!
云韶府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府?
是真的巧合,还是也卷入了某种阴谋?
第三日傍晚,机会终于来了。
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急匆匆地找到工头,说是原本要送进城浆洗的几箱戏服,因天色已晚,角门下了钥,暂时运不出去了,只能先在后台找地方堆放一晚。
工头骂骂咧咧地指挥人将那几个大箱子搬进后台角落。
上官拨弦心中一动。
浆洗?
那就是要送出府的!
她暗中留意着那几口箱子。
深夜,万籁俱寂。
上官拨弦悄无声息地潜到后台。
确认无人后,她迅速打开其中一口戏服箱子,将用油纸严密包裹好的羊皮册子,小心翼翼地塞入一堆华丽的舞衣最底层,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然后,她按照秦啸告知的联络方式,用特制的药水,在箱盖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画下了一个小小的、看似无意滴落的墨点图案。
做完这一切,她刚刚合上箱盖,还没来得及离开——
“呜哇——”
一声极其突兀、尖锐、仿佛小儿啼哭般的唢呐声,猛地从戏台方向炸响!
这声音凄厉无比,穿透寂静的夜空,吓得上官拨弦浑身一哆嗦!
紧接着,那无人戏台上,竟然响起了紧密的锣鼓点!
仿佛有一场无形的大戏正在上演!
后台所有的灯笼烛火,在同一瞬间,全部莫名熄灭!
黑暗降临,唯有那诡异的唢呐和锣鼓声在空旷的戏园里疯狂回荡,仿佛百鬼夜行!
上官拨弦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不是闹鬼!
这是人为!
而且是对着她来的!
她中计了!
黑暗如同实质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整个后台。
唯有戏台上那凄厉的唢呐和疯狂的锣鼓声,如同无形的鬼手,撕扯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那声音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一首旋律古怪、充满异域风情的曲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蛊惑力。
上官拨弦全身肌肉紧绷,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漆黑。
她没有惊慌失措地乱跑,而是第一时间屏住呼吸,将身体紧贴在一个沉重的道具箱之后,指尖扣紧了淬毒银针和那枚能召唤阿箬的骨哨。
这不是鬼,是人为的机关!
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她!
对方利用戏班的便利,设下了这个局!
那几口要送出去浆洗的戏服箱子,恐怕就是个诱饵!
是谁?
邱侧妃?
清风道人的同党?
还是……戏班内部的人?
唢呐声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啼血,随即戛然而止!
锣鼓声也瞬间停歇。
整个戏园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一个幽幽的、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女子唱腔,凭空响起,用的是一种上官拨弦从未听过的语言,婉转凄迷,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刻骨的怨毒!
“库穆尔汗的雄鹰折翅……赤月照亮白骨之路……玄蛇苏醒之日……仇敌的鲜血将染红圣河……”
这歌词……库穆尔汗?
那是突厥传说中的一位英雄!
玄蛇!
圣河?!
这是突厥的祭歌或者战歌!
这戏班里果然有突厥奸细!
歌声在空旷的戏台上回荡,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显然是通过某种巧妙的传声装置营造的效果。
上官拨弦凝神细听,试图判断声源的具体位置。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极细微的气流扰动!
有人!
她毫不犹豫,反手就是数枚银针迸射而出!
“叮叮叮!”
银针似乎打在了什么金属器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从她身后掠过,带起一阵阴风!
好快的身法!
上官拨弦心中一凛,对方显然也是高手!
她立刻转身追击,然而黑暗中视线受阻,那黑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戏服和箱笼之间。
与此同时,那幽怨的突厥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仿佛就在她耳边低语!
“带着秘密的雀鸟……飞不出金色的牢笼……你的心脏……将是献给圣蛇最好的祭品……”
带着秘密的雀鸟?
是在说她吗?
对方知道她藏了册子?
上官拨弦背脊发凉,对方不仅设下陷阱,似乎还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
这戏班,根本就是一个狼窝!
不能再待下去了!
必须立刻离开!
她不再犹豫,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来时的侧门疾冲而去!
然而,刚跑出几步,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
她反应极快,顺势一个前滚翻化解了力道,但衣袖却被旁边道具架子的尖锐处“刺啦”一声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等她站稳,头顶上传来“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一个巨大的、原本悬挂在梁上的布景木架,竟然毫无征兆地朝着她当头砸落!
这分明是连环机关!
上官拨弦瞳孔骤缩,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急退!
“轰隆!!”
沉重的木架砸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碎木飞溅,尘土飞扬!
若是晚上半步,她此刻已被砸成肉泥!
对方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惊魂未定,两侧的黑暗中,又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
数道寒芒带着破空之声,从不同方向向她射来!
是弩箭!
上官拨弦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避,衣袖挥舞,格挡开大部分弩箭,但左臂仍被一支箭矢擦过,火辣辣地疼。
她心中怒火升腾!
自从潜入侯府,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既然躲不了,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她猛地吹响了骨哨!
“嗡!!”
奇异的低频音波再次扩散!
暗处的机括声和弩箭射击声果然为之一滞!
但这一次,回应她的却不是阿箬的蛊虫,而是戏台上方传来的一声尖锐的、类似鹰隼的唢呐模拟声!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骨哨的音波!
随即,更多的、各种各样的乐器声凭空响起,琵琶、筚篥、手鼓……杂乱无章,却形成一种诡异的音浪,铺天盖地地涌来,试图压制和混乱她的感知!
对方竟然有懂得音律攻击的高手!
上官拨弦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气血翻涌,骨哨的效果大打折扣!
而黑暗中,至少三道带着杀气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向她包抄过来!
刀光闪烁,劲风袭体!
完了!
上官拨弦心头一沉,今日恐怕要栽在这里了!
她咬紧牙关,正准备燃烧内力,做最后一搏——
“砰!!!”
戏园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力猛地撞开!
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涌入,瞬间驱散了后台入口处的黑暗!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手中长剑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声音清冷而充满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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