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假如有个团建if线
白云派，演武峰后山，一片被阵法笼罩、风景独好的山谷。
今日，此地格外热闹。
“所以——”
程千机叼着根草茎，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块大青石上，看着山谷中忙碌的景象，含糊不清地吐槽。
“咱们这位少掌门，所谓的‘放松心神、增进情谊’的团建，就是让我们来给他当苦力，搭建这个，呃，‘休闲度假山庄’？”
山谷中，原本杂草丛生的地面已被平整出来，一座小巧精致的竹亭已初具雏形。
竹亭旁，少掌门正挽着袖子，一丝不苟地指挥着几名内门弟子如何将一根碗口粗的紫纹灵竹以特定角度嵌入地基，以确保“结构稳定且符合美学韵律”。
他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布置一座惊天大阵。
“少掌门的原话是，‘劳逸结合，于实践中感悟自然之道’。”
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盛知音正坐在溪边一块光滑的圆石上，擦拭着她的佩剑“有缘”，动作轻柔而专注。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五年过去，盛知音的气质愈发沉静，修为已至化神后期，只是偶尔抬眸间，眼底深处那属于天生剑骨的锋锐依旧令人心折。
“呸！说得好听！”
程千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看他就是自己那点‘完美主义’的毛病又犯了！建个亭子而已，至于连每根竹子的纹路都要对齐吗？”
他指着少掌门的方向，“你看他，都快把那几个师弟逼疯了！”
果然，那几名弟子在少掌门“往左半寸”、“不对，角度偏差了零点三度”的指挥下，已是满头大汗，动作僵硬。
盛知音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没有接话。
她早已习惯少掌门在某些方面的执着，也明白程千机只是嘴上抱怨。
自从五年前那场大劫过后，白云派上下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少掌门组织这类活动，本意确实是好的。
“喂！程千机！你小子又在偷懒说风凉话！”
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只见体魄雄壮、如同铁塔般的石猛，扛着一大捆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木材，咚咚咚地走了过来。
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震颤，他将木材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抹了把汗，瞪着程千机，“少掌门说得对，你就是欠练！”
“来来来，陪师兄我过两招，活动活动筋骨！”
程千机脸色一苦，连连摆手：“别别别！石猛师兄，我错了！我这就去帮忙！”
他可是深知这位体修师兄的“切磋”有多么朴实无华且枯燥——纯粹是单方面的挨揍。
“哼，算你识相！”
石猛满意地哼了一声，又看向盛知音，瓮声瓮气道，“盛师妹，你这剑擦得够亮了，再擦皮都要掉了。过来搭把手，这‘引泉阵’的阵眼玉石，我和文渊那小子搞不定，非得你这精纯剑气来定位不可。”
盛知音从善如流的收剑入鞘，起身道：“好。”
山谷另一侧，文渊正对着一堆闪烁着各色光华的玉石和阵旗抓耳挠腮。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正是东方呼啸。
几年过去，东方呼啸长高了不少，眉宇间少了几分当年的跳脱，多了几分沉稳，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他如今已是长安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此次是受邀前来白云派交流，正好赶上这场“团建”。
“文师兄，这块‘坎水玉’放在这里，灵力流转似乎有些滞涩……”
东方呼啸指着一处阵纹说道。
文渊叹了口气：“我知道，可少掌门要求这‘引泉阵’不仅要引來山泉，还要让泉水在空中形成‘白云绕青峰’的图案，这节点计算太复杂了。”
“哎，盛师妹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里！”
盛知音走上前，指尖凝聚一缕细微剑气，感受着阵法节点的灵力波动，片刻后，轻点某一处：“此处地脉有细微偏移，阵眼需顺时针调整半寸，并以金性灵力稍加引导。”
文渊依言尝试，果然，原本有些紊乱的灵力瞬间顺畅起来，一道清澈的山泉被引入阵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隐隐呈现出云气缭绕山峦的雏形。
“妙啊！盛师妹，还是你厉害！”
文渊由衷赞道。
东方呼啸也眼睛发亮地看着盛知音：“盛师妹对灵力的感知真是敏锐！”
他如今对盛知音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哟，挺热闹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众人抬头，只见慕白羽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坐在竹亭尚未完工的顶梁上，白衣胜雪，姿态闲适，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的酒坛。
他修为高深，来去无踪，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慕师兄！”“慕兄！”
众人纷纷打招呼。慕白羽虽非白云派弟子，但这几年常来常往，与众人早已相熟，尤其是与少掌门、盛知音等人，更是过命的交情。
少掌门也暂时放下了他的“建筑工程”，走了过来，对着慕白羽无奈道：“慕白羽，下次劳烦走正门，或者提前传个讯。”
“你这样神出鬼没，容易引发误会。”
慕白羽跳下梁柱，将酒坛抛给少掌门，笑道：“习惯了。刚去北边走了趟，带了点‘冰原火酒’，正好给你们助兴。”
程千机一听有酒，立刻凑了过来，眼睛放光：“冰原火酒？听说这酒一口下去如坠冰窟，紧接着又如烈火焚身，劲道十足！快打开尝尝！”
少掌门拍开泥封，一股凛冽又带着灼热气息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引得众人蠢蠢欲动。
“活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细节明日再弄。”
少掌门终于发了话，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劳逸结合”，他取出杯盏，为众人斟酒。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程千机开始吹嘘他上次任务如何智勇双全，独斗三名同阶魔修。
石猛不服，表示自己一拳就能轰趴下程千机吹嘘的那三个。
文渊和东方呼啸则凑在一起，继续讨论刚才那个“白云绕青峰”阵法的几种优化方案，争得面红耳赤。
少掌门听着众人的喧闹，看着初具规模的竹亭、潺潺的人工泉以及远处落日的余晖，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意。
他举杯对慕白羽道：“慕白羽，多谢。”
慕白羽与他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盛知音坐在稍远一些的溪边，看着眼前这喧闹又温馨的一幕，心中一片宁静。她很少参与这种热闹，但很喜欢在一旁感受这份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慕白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温好的酒。
“尝尝，没那么烈。”
盛知音接过，浅酌一口，一股暖流自喉间滑入四肢百骸，驱散了山间的些许凉意。
“在想什么？”
慕白羽问。
“没什么，”盛知音摇摇头，看着被程千机和石猛围着、非要表演“胸口碎大石”而一脸无奈的少掌门，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生死搏杀，只有同门挚友间的嬉笑怒骂，和这岁月静好的平淡时光。
慕白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
夕阳彻底沉下，夜幕降临。
文渊和东方呼啸终于暂时搁置了争论，联手在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少掌门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古琴，信手弹奏起来，琴音清越，如山间流水。
程千机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跟着哼唱，被石猛嫌弃地捂住嘴。
文渊和东方呼啸又开始为琴音该配哪种属性的灵光效果而争论不休。
盛知音和慕白羽坐在篝火旁，听着琴声，看着星空。
“下次团建，”程千机好不容易挣脱石猛的魔掌，嚷嚷道，“能不能搞点刺激的？比如去猎杀几头高阶妖兽什么的？盖房子太无聊了！”
少掌门琴音不停，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可以。”
“下月十五，宗门发布了一个清剿‘黑风岭’作乱妖群的任务，危险性乙上，正好缺个先锋。”
程千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突然觉得盖房子也挺好的。”
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中，盛知音端起酒杯，对慕白羽轻声道：“敬此刻。”
慕白羽举杯与她相碰，火光在他清澈的眸中跳跃：“敬此刻，敬……往后所有此刻。”
星河璀璨，篝火噼啪，琴声悠扬，游人在侧。
这或许不是修行路上最波澜壮阔的篇章，但一定是记忆中，最温暖明亮的一页。
程千机被少掌门一句“黑风岭先锋”怼得偃旗息鼓，悻悻地坐回原位，小声嘟囔，“就知道拿任务压我。”
他的眼珠子却开始不老实地乱转，显然在琢磨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程千机的目光落在了文渊和东方呼啸身上，这两人还在为阵法细节低声争论，面前用灵力勾勒出的光纹图案变幻不定。
“喂，书呆子，小老虎！”
程千机凑过去，挤眉弄眼，“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那‘白云绕青峰’弄得再花哨，不就是个喷泉吗，敢不敢来点实际的？”
文渊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皱眉道：“程师兄，阵法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自然要精益求精。”
“何为‘实际的’？”
东方呼啸也好奇地看向程千机。
程千机嘿嘿一笑，指了指不远处堆放的一些边角科灵木和石块：“咱们比点简单的！就用这些材料，不动用超过筑基期的灵力，各做一个，嗯，能做事的玩意儿！”
“看谁做得更实用，更巧妙！输了的人，负责明天给大家烤全羊！”
他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抚琴的少掌门指尖旋律都微微一顿，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石猛瓮声瓮气地叫好：“这个有意思！俺来做裁判！”
盛知音和慕白羽也相视一笑，觉得这提议颇有趣味。
文渊被激起了好胜心，扶额思索片刻，点头道：“好！便让程师兄见识一下，何为‘格物致知’！”
东方呼啸更是跃跃欲试：“比就比！程大哥，你可别后悔！”
少掌门终于停下琴音，淡淡道：“既是比试，需有规则。”
“时限一炷香。材料仅限于眼前这些边角料。评判标准，实用性三成，精巧度三成，灵力运用效率两成，创意两成。由我、慕兄、盛师妹、石师弟共同裁定，如何？”
“没问题！”
程千机拍胸脯。
“公平。”
文渊和东方呼啸也无异议。
很快，一炷细香被少掌门点燃，插在空地中央，三人立刻行动起来，扑向那堆材料，开始翻找、比画。
程千机动作最快，他抓起几根长短不一的灵木和几块坚硬的青岗石，嘿嘿一笑，体内微薄的筑基灵力涌动，手指如飞，开始削砍凿刻。
他做的似乎是一个凳子？
但又不太像，结构看起来颇为古怪，盛知音皱着眉，愈发好奇起来。
文渊则显得谨慎许多，他仔细挑选了几块蕴含微弱灵气的玉石边角料和一些韧性极佳的藤蔓，又取了几片薄薄的金属片。
他先是闭目推演了片刻，然后才开始动手，指尖灵力化作细丝，小心翼翼地牵引、拼接、刻画微型阵纹，动作精准得如同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东方呼啸则介于两者之间，他看中了几节中空的紫纹竹和几个圆润的石球。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围着材料转了两圈，眼中灵光闪动，似乎在构思着什么。
半晌，东方虎啸才开始行动，他的手法不如文渊精细，却带着一种天马行空的灵动，将竹节打通连接，石球嵌入特定位置。
篝火旁，几位“裁判”一边小酌，一边饶有兴致地观战。
“程师弟看似鲁莽，实则手巧，那结构似乎是某种机括？”
慕白羽眼光毒辣，看出了点门道。
少掌门微微颔首，“他于炼器一道确有几分歪才，只是耐性不足。”
盛知音看着文渊那专注的样子，轻声道，“文师兄心思缜密，所做之物必是功能明确，效率极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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